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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我要试着照顾你
第十二章 秋天的童话
“婆婆！婆婆！”山楠环顾四周，着急地呼唤山婆婆。狼妈妈躺在苔藓上假装睡觉，听见鲜嫩好吃的喊声，耳廓立刻竖起，进入侦察模式。
婆婆去哪里了？大灰狼呢？山楠带着哭腔在附近一遍一遍地喊着找着。
夕阳斜斜地穿过柞树林，苍劲奇特的身姿后面拖着长长的树影，它们扭结在一起，像一只只多腿的怪兽在地上匍匐前进。
婆婆有什么不测？山楠心里砰砰直跳，急得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通红的脸颊往下流。
“婆婆！婆婆！”山楠乘着小木鸟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上空慢慢飞过，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上红彤彤的火烧云和金灿灿的天，偶尔冒出一串气泡，爆裂，推开一圈圈水纹，瞬间又恢复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无论夕阳有多美，秋天的林海有多迷人，山楠此时都没有心思玩赏，他只想尽快看到婆婆。
水面上没有印迹，我为什么不在地面上寻找踪迹呢？一阵秋风吹来，山楠头上的汗落了不少，头脑也冷静下来。
山楠回到火堆旁，火势弱了许多，萎靡的火焰在红柴炭上昏昏欲睡，他又添了几根粗一点的木柴，这样可以维持得久一点，不至于婆婆回来后又冷又饿。
火焰遇到新加入的木柴，先是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又闭上，下一秒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新木柴跳起狂欢的舞蹈。
火堆旁的白桦树下，金黄色的叶子织锦似的铺在地上，苔藓上有微微的压痕，印着几片模糊的脚印。刚找到的线索断在一棵落叶松下，厚厚的松针上一点也没有走过的痕迹。
山楠站在最后的两只脚印上向前望，婆婆一定是顺着这个方向走的，毕竟脚印不会说慌，如果不走这个方向，最后两步应该拐向其它方向。
正在山楠忘记恐惧和惊慌，擦干眼泪埋头找线索的时候，眼前的松针上出现一双脚。
“婆婆！”山楠站起来，紧紧地抱住婆婆。
“你找我很久了？”婆婆扔掉毛皮大衣蹲下身体，也紧紧地抱住山楠。
山楠摇摇头，没说话，他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好了好了，都是婆婆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害你担心了。”婆婆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看见婆婆好端端地回来了，山楠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慢慢放松下来。
“婆婆，你还冷吗？你饿不饿？我学会捕鱼了，我还摘了你喜欢的红浆果。”山楠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婆婆，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婆婆替他轻轻抹去。
“哦？你真厉害！快告诉婆婆你是怎么捕到的？”婆婆站起来，牵着山楠的小手往回走。
山楠叽叽喳喳地说着他的小制作和捕鱼经过，说到激动处，又蹦又跳，兴奋得像只快乐的小鸟。
“婆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做出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
“好啊，多动手勤思考，你会飞得更高更远。”
“我没有长翅膀，怎么飞呀？”山楠格格笑着跑到前面，上下摆动手臂做扇翅状。一双好看的眼睛星光闪烁；红润的小嘴巴里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
“调皮孩子！”
婆婆拎着大衣追逐眼前的调皮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林间奔跑，秋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夕阳映红婆婆的灰白衫，金光把他们拍成一帧帧温馨的剪影。
两个人很快就跑到篝火旁。山楠降下小木鸟，取下那条鱼，提给婆婆看。
“你把鱼挂在鸟嘴上了？”
“没办法，只好让小木鸟叼着走。”
“打算怎么吃？”
“做烤鱼！”
“我的口袋里有小尖刀，但没有盐，你会吃下去吗？”
山楠眨巴眨巴眼睛，指着红浆果和山葡萄说：“有办法啦，咱们做糖醋烤鱼。”
“在秋天的夕阳里这样野餐，想法不错！”婆婆着手准备，山楠也没闲着，他找到两根合适的树杈支在篝火两旁，方便烤鱼。
“你愿意试试吗？”婆婆拿着穿好的鱼问。
“我愿意学烤鱼，婆婆你快尝尝我采的野果。”山楠接过鱼，架在支好的树杈上。
婆婆吃了几颗相思果，连连称赞味道鲜美。山楠高兴地往火里添了几根柴，火焰立刻裹住鱼肉，贪婪地品尝着，山楠又连忙抽出二根，火焰才有所收敛。
婆婆从口袋里掏出一段兽骨，拿着那把水果刀，在兽骨上刻刻画画。
“婆婆，你在干什么？”
“做骨哨！”
“做骨哨干什么呀？”山楠转一下穿鱼的红柳枝，好奇地看婆婆一点一点地刻去多余的骨头。
“等一会儿做好了你就知道喽。”
“鱼肉什么时候熟？”
“鱼肉很容易熟，拿干净的柳枝戳戳看。”
“为什么焦黑的那一面有点硬，金黄的这一面很好扎？”
“火焰太大容易外焦里生。”
“我们还去冬天吗？”
“我们的世界正值冬季，天黑得很快，回去太晚你妈妈会担心的。如果想来书中的冬季，等下次再来，好不好？”
“好，我知道啦。婆婆，鱼的两面都烤好了，你闻闻。”山楠两手举着红柳枝，身体后挺，用力把鱼擎在婆婆面前。
鱼肉香在林中飘飘荡荡，三只小灰狼流着口水与鱼肉遥遥相望，嗷呜嗷呜叫个不停。狼妈妈顺着星罗棋布的水岸踱来踱去，丝毫没办法。
“真香呀！骨哨也做好了，你吹吹，看音色怎么样。”婆婆接住烤鱼，把骨哨递给山楠。
山楠深吸一口气，吹了三声，清脆悦耳的哨音穿透林海，像黄鹂在枝头清唱，也像鹿在山间鸣叫。
“好啦，属于咱们的夕阳晚餐正式开始！”
大山里的空气没有受到一点污染，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婆婆把烤鱼放在新鲜的白桦叶上，与山楠共享大自然馈赠的美味。
鱼肉中吸入酸酸甜甜的果汁，肉质更鲜美，口感更丰富，吃起来一点也不腻。
婆婆和山楠从来没有这样吃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一条鱼很快就剩下头和尾巴了。
正在这时，山楠背后掠过一阵清风，紧接着，又有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贴在背上。山楠转身站起来，原来是白脖子和黑眼睛拉着红马车在后面捣鬼呀。
婆婆笑着不说话，一颗一颗地吃着相思果。
“婆婆，它们怎么来了？如果早一点来就好了。”
“它们刚刚听到你的召唤，所以就来喽。”
“我召唤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吹骨哨就是在召唤它们。传说用鹿骨做哨，吹出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千里之内的鹿群听到后会马上赶到召唤地点。我在林中刚好遇见，就做好送给你。”
“我可以随时召唤它们吗？”
“嗯，它们是你画出来的，在它们心里，你就是它们的主人。”
“真的吗？我也可以养驯鹿？”山楠像一个真正的养鹿人一样，拍拍白脖子健壮的身体，又踮起脚尖举着手臂摸摸黑眼睛的脖子。
“真的，一点也不假。”
山楠跳上红马车，拉着绳索，目视前方，想当一回真正的主人。
大灰狼呼哧呼哧跑进视线，对着山楠露出一排尖牙，像磨过的尖刀一样闪着锐利的光。
“婆婆快上车，大灰狼来了！”山楠脸上布满惊恐和担心。
正在吃野果的婆婆转身看见狼爸爸正一步步逼近，随手把吃剩下的鱼丢给它。狼爸爸抬头看看水洼对岸的小灰狼，没有吃。与此同时，婆婆托起篝火倾入水泽里，然后跨上红马车。
等婆婆坐好，山楠挥起小鞭，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白脖子、黑眼睛，我们回家！”
狼爸爸一个箭步追上来，白脖子和黑眼睛踏着粉红色的光带，越跑越高，飞进夕阳里。狼爸爸气得仰天长呜，好像在说，我绕着沼泽转了一大圈，为什么还是抓不到你们？
“老狼老狼，再见啦！”山楠转过身，对狼爸爸眨眨眼睛伸伸舌头，做一个鬼脸。
马车飞出郁郁葱葱的秋季林海，气温直线下降，山楠和婆婆从小木鸟托架上取下棉袄穿好。
蓝灰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寒风吹红山楠的小脸小鼻子，细碎的雪花飘下来。谁也不知道，天上正飞着一辆红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