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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变与失踪案:推理女王阿加莎一生中的最大谜团

雾港  · 豆瓣  ·  · 2017-11-09 14:00

阿婆的前半生,隐藏着一个讳莫如深的悬案,她晚年撰写的《自传》却对此只字未提……

美丽少女阿加莎

阿加莎·克里斯蒂,一个注定与神秘谋杀联系在一起的名字,一个畅销程度仅次于《圣经》和莎士比亚的英国作家,早已离开这世界41个年头了。在众多书迷眼中,她始终是一副年事已高的老妇模样,如印在其浩瀚作品封底的形象照片那般,一脸疑云肃霜,仿佛随时在谋划一桩无人能解的命案。“推理女王”的堂皇冠冕,舍她再不做第二人之想。

这是我们都熟悉且敬重的那个阿婆,那个四处在作品中埋下杀意险踪,却又能将其与精致的英式情调水乳揉和,在情感与逻辑的双翼上悠悠然地齐步并行,像乘着观光缆车一样很快把读者送到揭秘的关键章节处,手法娴雅,几无差池。她身上所传承与延续的,是勃朗特姐妹与简·奥斯丁之流的英伦古典女作家血脉,成为描摹人情的一把好手;再与福尔摩斯式类型小说两相结合之后,情节更加紧凑,立意更加晓畅,当即成为大英帝国拿得出手的一张重磅文化名片。

著作等身的推理女王

不过,这些都是阿婆众所周知的后半生了,在这些画面中,她笔耕不辍、功成名就、养尊处优。只是时不时地,关于她的前半生的种种片段和碎影,尽管已遭重重掩埋,却依然自顾自地漂游过来,在她面前探个头、冒个泡,又悄然融入回忆的空白背景当中,销声匿迹了。她时常在某个无意走神的间隙里,看到一个身姿轻盈、秀发如瀑的美丽少女,跳起舞来裙裾飘扬如林间精灵,弹起琴来手指如轻灵的小鹿;倘要来了兴致坐在琴凳上一展歌喉,那是连云雀也会流连忘返地与她唱和起来的。她看到早年的自己在愿望簿写下的字迹:愿将来可以成为一名杰出的歌剧演员。

作古希腊装扮的习舞少女们,居中者为阿加莎

这个未能实现的少女愿望,如藤蔓萦绕在阿婆的心间,渐渐减淡,却从来不曾消褪。即使一向乐观为人,即使后来在推理写作的世界里闯出一片天空,每念及此,她心中仍有隐隐痛感。在描述自己叙利亚之行的随笔集《告诉我,你怎样去生活》中,她以玩笑般的服装店店员口吻,提起自己人到中年之后的身材变化(“对不起,夫人,我们这里没有超大号的衣服!”)。

回溯阿婆少女时代生活,会让人想到简·奥斯丁笔下的那些交谊舞会,未婚男女们身着盛装华服,舞步翩跹,间或夹杂三言两语的情话与告白,一桩梦幻中的婚事就此拉开帷幕。她还深深记得初登社交舞台之时,自己穿着一袭纯白曳地长裙,头戴珍珠光辉的帽子,打扮成诗人丁尼生笔下的“百合少女”伊莲公主,艳惊四座;她还记得自己浓密的浅色金发曾被梳成两条辫子,端坐在手纺车前影了一张照片,见过的人都说颇似歌德笔下浮士德的情人玛格丽特,神形兼备;而自然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又把她柔嫩的皮肤衬托得玫瑰花般红润,纤腰不盈一握,仿佛正漾起思凡之心的海仙女忒提斯……

“人人都说我与《浮士德》中的玛格丽特神形兼似”

追求美丽和参加舞会,似乎是那个年代富裕阶层少女的生活主题。不过,阿加莎在母亲和姐姐的影响下,已经开始博览群书了,她尤为喜爱的是狄更斯和D·H·劳伦斯的作品,并在《儿子与情人》等小说的影响下,提笔开启了自己最初的创作之旅。除此之外,她的姐姐玛吉非常喜欢向她讲述和推介当年流行一时的推理小说,不论是福尔摩斯的故事,还是侠盗亚森·罗平,或者名噪一时的法国探案杰作《黄房间的秘密》,都是阿加莎通过姐姐而获悉的。两姐妹经常为了某出情节、某个诡计,而争论得不亦乐乎。

华服、舞蹈、音乐、书本、调情……少女阿加莎的生活可谓是多姿多彩,属于她的童话故事也正在不期然间拉开帷幕——在某个平平无奇的舞会上,她遇见了自己梦中的男主角,金发碧眼、身材高大、风度不凡的青年军官阿奇·克里斯蒂。后者大步前来,请求阿加莎给他三次共舞机会;三场过后,他又要求再追加另外三支。他身上的冒险精神深深打动了她,两个人就这样跳了一整晚的舞,并且迅速地坠入爱河。那时阿加莎已有婚约在身,但她为了阿奇,毅然决然将其取消。

他们在一战间隙匆匆结婚了。就这样,少女阿加莎·米勒变成了少妇阿加莎·克里斯蒂。

然而,童话故事的凋零也是梦一般地迅疾。阿奇在婚后迷上了打高尔夫球,一有闲暇就兴冲冲地奔向球场,丢下刚生过女儿不久的阿加莎独守空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成了一个高尔夫寡妇。“多年后,她在自传中不无讽刺地写道。为了排解寂寞,她爱上了一种掺有奶油的牛奶饮料,一杯又一杯地喝个不停。这使她的身材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与此同时,容貌也有了些许异样。尽管那会儿的她,依然还算得上是个风韵不减的年轻少妇。

新婚的阿奇与阿加莎,真真一对璧人

那是1926年的阿加莎,生活简单充实,已经出版了六部长篇推理小说,而这只能算是她日后丰盛作品清单的一个零头。她本人在年轻时所具有的明朗、轻巧的形象特征,也被写进这些作品当中,成为紧张悬疑情节之外的缕缕清风,沁人心脾。不论是《罗杰疑案》中“长着天然斯堪的纳维亚浅金色秀发”的弗洛拉,还是《暗藏杀机》中“脸上飞着野玫瑰般红霞”的简,或者《褐衣男子》中“美得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安妮,都是少女阿加莎在自己作品中的美好投影。

”你可爱而完美,毫无缺憾。“订情时的阿奇,曾经这样情真意切地对她说道。只是,当生活安定下来之后,她在他眼里似乎变了另一个人,声音变粗了,块头变大了,模样也难看了些。而这一切,都是敏感而浪漫的阿奇所不能承受的。那个流光溢彩的伊莲公主到哪里去了?那个优雅坚定的海仙女到哪里去了?妻子美貌的消逝,进一步侵蚀了他的耐性,他越来越频繁地出入高尔夫球场,简直把那里当成第二个家。

刚开始,为了顺应丈夫的爱好,对高尔夫一无所感的阿加莎开始抑着自己的性子,陪丈夫一起去到球场上,偶尔也挥上两杆——她天性就是温和而乐于顺服的人,认定男人才是一个家庭的主心骨,女人在结过婚之后,就得接受自己丈夫的社会地位和生活方式,并将此视作自己的命运。她并不惧于投其所好地妥协。可是没想到有一天,阿奇突然向她提起某个叫做南希·尼尔的美丽女人,经常跟他一起打高尔夫。”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我想要尽快离婚。“

初为人母的阿加莎

也许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又或者阿加莎对自己的完美爱情怀有太多信心,她一时间无法相信丈夫竟然会出其不意地移情别恋。到此时为止,她还是一个旧派女性,觉得两名情意相投的男女一旦在教堂里宣誓携手过了,接下来无论遇到何种纷争,都必须风雨与共,不得分开。她以为这桩婚外恋事件只是一段意外插曲,一旦阿奇清醒过来,便会马上回心转意,重拾婚姻生活的温情。为此,她一再忍让,只求阿奇不要这么快就做出决绝的选择。

然而阿奇心中的天平早已倒向另外那个女人,家庭气氛降至冰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社交圈里流言四起,去意已决的阿奇为了保护情人南希·尼尔的名誉,从来不在公开场合提及她的名字,甚至也不准阿加莎这么做。凡此种种,终于让昔日开朗活泼的少妇日渐消沉下去,没日没夜饱尝着痛彻心扉的背叛之伤。

直到这一天,1926年12月3日,阿奇计划将与南希·尼尔一同正式在朋友圈亮相,当作是两人的订婚仪式。消息当然也传到了阿加莎耳中。不!她不能一动不动坐在房里,听凭事态随他所愿地发展下去。她必须要着手做些什么,随便做些什么都好!立刻、现在、马上!

扑朔迷离的“尼尔夫人”

”如果我想,我就能随心所欲地消失,并且谨慎行事。“阿加莎这样对自己的姐姐说道。

于是,在一个寒冷的十二月夜晚,她稍事打点,便如往常一样去参加附近的跳舞班。然后呢,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自己心爱的小汽车,在乡间小路上盘桓不已。更深露重间,她裹在裘皮大衣里的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女人将要去向何处。当然,在接下来的11天里,她都会处于这样销声匿迹的状态中,并且成为一桩最大、也最为诱人的悬案,日复一日占据报纸的头版头条。

第二天早上,人们才意识到阿加莎并没有回家。而这辆小汽车,却在离家十二英里的采石场悬崖边被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同时被发现的还有存放车内的梳妆盒,裘皮大衣,及写有阿加莎名字的驾照等物品。这些异象立刻惊动了当地警方,尤其是负责接洽此案的肯沃德督察,想象力极其丰富,他当即断定这名初露头角的女作家已经死于非命,而意图与她离婚的阿奇成了最大嫌疑犯。他下令加大警力,四处搜寻那具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尸体,同时多次向不明就里的阿奇发难。

《每日镜报》头版新闻——“女作家失踪案”

这辆小汽车名为“莫里斯”,是阿加莎赚到自己第四部小说《褐衣男子》的稿费后,在丈夫的强烈建议下购买的。本来她想用那笔钱购置一件时髦的晚礼服,或者一双奢华的鞋子之类,汽车在当时还是个时新玩意儿,人们想都不敢想去拥有一辆。她花了很多功夫学会怎样驾驶它,驾照也是随之而获得的。然后,便真的如丈夫所言那样爱上了它,觉得它像个童话那么美妙,并在日后把这小汽车写进了自己的多部小说之中。但是这会儿,她却将其连同驾照一起丢弃在半路,不想再要它们了。

还有那个梳妆盒,晚年时她还在自传里幽幽地提起,就在阿奇向她求婚的时候,曾经送给她一个华丽的梳妆盒,“里面配置齐全。是任何一个百万富婆都可以心安理得带去里兹饭店的东西。”“如果他买的是一枚戒指或一个手镯,无论多贵我都会骄傲而愉快地接受,可眼前是这样一个奢侈又多余的梳妆盒!“它让阿婆感到厌恶又可笑,当即要求阿奇将其退还回去。当然,阿奇并没有照做,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它悄悄保留在两人生活当中。只是这会儿,它又作为随身物品之一,弃置在汽车上。

阿加莎的小汽车在采石场悬崖边被人发现

同样被阿婆弃之不顾的,还有她的结婚戒指——它被留在了家中卧室显眼位置。可见,所有这些被任性丢弃的东西,几乎都是这段触礁婚姻曾经甜蜜过的重要见证物。不过,另一枚小一点的戒指却被她随身带走了,在阿加莎失踪的这几天,这枚小戒指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伦敦哈罗兹百货大楼珠宝部,等待被修理——而将戒指送过去的人,据说是一位身份不明的女人,身上披着件刚刚才买来的簇新大衣。

日后,大家若能找回那张报修服务单,会看到上面留下的联系人名曰”尼尔夫人“,联系地址则是约克郡哈罗盖特的一间温泉疗养宾馆。与此同时,正是在这间疗养宾馆里,刚好出现了一名神秘女子,自称是”尼尔夫人“却没戴结婚戒指,她说自己刚刚从南非回国,所有行李都存放在别处。这位”尼尔夫人“容貌端庄,性情活泼,兴致高昂,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很快成为宾馆舞厅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跟驻地乐队和其他来客厮混在一块。可是,一旦有人攀谈起南非的风土人情来,她就变得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叫人心下生疑。

几日后,那枚小戒指顺利寄送到宾馆,被”尼尔夫人“戴在手上,却让旁边的人更加疑惑了:有关”新晋女作家失踪案“的新闻报道此时已经俯拾即是,将公众兴趣调动至白热化。当事人的照片更被制作成各种换装效果图,四处分发下去,提请人们随时留心搜寻相关行踪。温泉宾馆里的住客们纷纷私语道:这个不知来头的”尼尔夫人“,跟新闻照片上的阿加莎长得好像啊!

阿加莎的照片被制作成各种换装效果,刊登在《每日新闻》上

而”尼尔夫人“是怎样看待与自己样貌相似的女作家,以及铺天盖地的失踪报道的呢?我们始终不得而知。不过就我们所知的是,她在住店期间,出手极为阔绰大方。许是行李不在身边的缘故,一切日常用品都需要她临时置办,刚一到宾馆,她就买起了面霜、薰衣草花水和吸油面纸等化妆品,然后又在商店街上不住地流连,东一件西一件地试穿衣服,她买下了粉红色的乔其纱礼服裙,新的鞋子、内衣,和一顶非常可爱的帽子,以及两本杂志。没过几日,”尼尔夫人“又闲不住了,依样上街溜达一番,买下更多更漂亮的新服装……好像从来不用在意手头上的钱够不够花。

终于,宾馆里的两名乐手无法再坐视不理,他们把”尼尔夫人“的相关情况上报给了警方。第二日,蒙受不白之冤的阿奇便跌跌撞撞寻将过来。”啊!是你!“她一见到坐在大厅火炉边的阿奇,就忍不住指认出来,向他打起招呼,并介绍给身边的熟人。至于”尼尔夫人“的真实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可惜的是,阿婆的乔装出走,也许只是受到感情刺激之后的一时心血来潮,也许只是为了任性地向阿奇示个下马威,也许是无法接受离婚局面而做出的自我逃避之举,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属于私人家庭纠纷的一桩小事故,经过报刊媒体的反复酝酿渲染,和警局人员的煽风点火之后,变成了越演越烈的公众性大新闻。

几天来,参与搜寻女作家下落的人数据说累计达到一万五千之多,很多人都脑补了一出”杀妻再娶“的狗血剧情,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当阿加莎被安然无恙地找到之后,这些人产生了严重的被愚弄感,认为阿加莎和阿奇是一对狼狈为奸的炒作骗子,为了推广新书无所不用其极。公众愤怒一时间达到顶点。

头版登载着“阿加莎行踪已明”的《每日画报》,右上角男子像为阿奇

阿婆在出走期间所使用的”尼尔夫人“这个名号,也给公众带来了极大发挥空间,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婚姻的第三者南希·尼尔身上。”她为什么要顶着情敌的姓氏四处招摇呢?“到处都有人在对这段婚外情议论纷纷。于是,南希也卷入到事件的中心地带,不得不远遁国外来躲避风头;阿奇退役后,一直担任着金融主管的职务,纷扰的家事使得他失去了同侪的信任,也失掉了自己的工作。

永远的“克里斯蒂夫人”

失踪事件后的整整一年时间里,阿加莎都保持着隐居状态,没有公开露面过。代她发言的人,从丈夫阿奇到亲朋好友、家中仆佣,无不统一口径地声称她”患上了严重的失忆症,需要静养。“尽管这种说法真假难辨,但可以肯定的是,1926年从此变成了阿婆人生中最为黑暗、最为痛苦的一段经历,连她本人都一直保持着讳莫如深的态度。阿婆在晚年所写的自传中,回顾了人生许多大大小小的经历,唯独对1926年所发生的失踪案只字未提,像是心虚,也像是为了验证所谓”失忆症“的种种说法似的。

只有结束隐居的1928年是个例外,她在这年接受《每日邮报》的专访,宣布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算是对公众作了一个交代。“虽然我现在很好很快乐,但是跟我身为尼尔夫人的那个时段比起来,这种快乐远远算不上纯粹。”她不无深意地说道,“并且,直到这一刻为止,我都仍然是克里斯蒂夫人。”

但她很快就不再是了——在消磨了两年的时光之后,离婚仍然不可避免。南希·尼尔马上就要取代她的身份和姓氏,成为新一任的克里斯蒂夫人。阿婆人生中最初的爱恋与信任,走到这一步早已经破碎无虞。从此之后,两人各自放手,断绝联系,重新组建新家庭。可是,让人感觉到悲伤与酸涩的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即使不久后她在中东遇见了考古学家马克斯·马洛温,并与之再续了一段堪称典范的姻缘。阿婆最爱的人始终是阿奇,终其一生都保留着他写给自己的情书。

阿加莎和第二任丈夫,考古学家马克斯·马洛温

“直到这一刻为止,我都仍然是克里斯蒂夫人。”她当年说的话还是那么掷地有声,经得起时间考验——尽管第二次婚姻把阿加莎变成了“马洛温夫人”,但对于遍布全世界的推理书迷而言,她永远是顶着“克里斯蒂”一姓的人当中,最出名也最具有影响力的那一位。这个擅自占用了前夫姓氏的作者署名,清晰地印刷在她全部80余部推理作品的封面上,从来不曾变更,像是在以一种执拗而含蓄的方式,默默吐露着自己的心意,甚至不惜扩散到举世皆知的程度。

另外一个容易让人过度联想的地方,就是在她的小说里,与阿奇特征相似的人物,最后总是会被塑造成杀人真凶。这仿佛是在说明,尽管与前夫早已不再联络,但与他共度的生活却从来不曾褪色,她依旧对其保持着爱恨交缠的情感。

部分作品封面,她的全部推理作品都署名为“阿加莎·克里斯蒂”

即使垂暮之岁,生活美满、心宽体胖之际,她还在为年轻时的离婚而感到懊悔,将一切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假如我更聪明一点,假如我更了解我的丈夫,不厌其烦地深入了解他,而不是满足于把他理想化,也许就能避免这一意外……直到今天,我仍然有种罪恶感,因为我答应他执着的要求,同意跟他离婚了。我不想跟阿奇离婚,实在不想。解除这桩婚姻是错误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她在自传中絮絮念叨着。不知同样已步入晚年的阿奇在看到这一段话后,会作何感想?

时间回溯到1915年秋天,阿奇尚为军官,他与刚嫁给自己的天真阿加莎相聚度假,携手漫步在福雷斯特的新森林区。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阿奇用手指向林中某个路牌,上面写着“通往无人之境”,他说这是自己一直想去看看的地方。就这样,两人沿着牌子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一个结满苹果的果园。“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相依相伴的感觉。”她温馨地回忆道。

距离失踪事件整整二十年后,旧情难了的阿婆出版了小说《空谷幽魂》(又名《空幻之屋》),此书一改往常得心应手的轻快跳跃风格,而成为她所有推理作品中最为忧伤凄恻的一本。在这里,她终于可以把埋藏于内心的那个1915年秋天,以文字的形式再度重现出来:

她的周围和下方全都是树,那些叶子正在由金色变成棕黄。在秋日的艳阳下,整个世界变成了难以置信的辉煌壮丽的金色。
亨丽埃塔想:“我爱秋天,它比春天要富丽得多。”
突然间,一个强烈的幸福瞬间降临到她身上——感觉到天地万物的可爱,及她本人对世界的强烈的喜爱。
她想:“我永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了——永远不会!”
“我永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了——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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