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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陌生人

第五个季节_  · 简书  ·  · 2018-09-01 22:15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日谈》中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满是陌生人的社会。

除了与我们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其他人都算是陌生人吧。熟悉的久无交集的陌生人,或是每天与我们擦肩的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熟悉的人寥寥无几,路过的陌生人川流不息。

我对陌生的世界一直怀着复杂的心情。未知环境总是令人恐惧,陌生人的搭讪往往藏着丑陋的欺诈,陌生的验证消息也常掩着不堪的企图,就连每天迎面投来的陌生目光仿佛也爱夹着意味不明的探寻。

仿佛只有行走在诗意的世界,我们路过的一切,才是美好温存、令人动容的邂逅。

油纸伞下丁香一样的姑娘,和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人可能是最美丽的邂逅了吧。或动或静,或幽或明,浅淡孤立的身影,只惊鸿一瞥,便成为路人心中曼妙的风景。尽管此生陌路,擦身那一刻,我闻到了你的芬芳,看到了你的哀愁,感受到了你的孤寂,如故友般熟稔。午夜梦回,明月饰窗,你依然是惊艳岁月的那一丝细雨,那一把油纸伞,那一处独有的剪影,悠远绵长。

可是人生旅途,你看那擦身而过的陌生人,谁不是形色困乏、步履匆匆,淡定从容已是不易,诗意心绪多已消磨殆尽,它只存在于诗人多情的笔下和梦中。

犹记得烈日下蹲在路边埋头哭泣的男生。仲夏的陕西博物馆前面排起了千米长龙,这个穿制服的大男孩声高举喇叭,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和一个插队的游客起了争执。男孩涨红了脸,据理力争,许是游客的骂声不堪入耳,许是筋疲力尽已不堪重负,许是委曲求全已忍耐太久,男孩终于没忍住,放下喇叭,缓缓蹲到路边,双手掩脸,汗水和泪水一滴滴掉下来,抽泣让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任同事怎么劝也不起来。

不知怎么的,看到那个背对着我蹲在路边、双肩颤抖的单薄身影,眼泪忽然唰地涌出来,若不是还排着队,人来人往,就忍不住泪崩了。

或许是因为最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毕竟他还小。或许,是想到了我们太多这样无助的时刻,在呼啸而过的出租车里,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或是在寂静无人的深夜。

在陌生人的世界,那些积淀已久的喜怒哀乐扯出一道口子,经透明的眼泪一擦拭,便像纤细柔韧的稻草,此起彼伏,轻易就掀起惊涛骇浪。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过去安慰的脚步。

虽然成年人的隐忍沉默早已生了茧、结了疤,成为成长成熟约定俗成的标配,我依然宁愿你,陌生人,不必坚强。

犹记得去青海时,那位司机兼导游的年轻小哥,一本正经地用老者的口吻,跟我们讲着自己的至理名言:年轻人,现在有微博、有微信、有抖音,谈什么不好,非要谈感情。

一车人爆笑。小哥急切地咳嗽两声,扬起长年晒得黝黑的脸,更加一本正经:“你们别不信,我说真的!要想寿命长,不要碰感情!”坐在副驾的我,强忍住笑,学着他的一本正经:“小哥哥,那你让后面两对小夫妻情何以堪?”

小哥抽了抽嘴角,哑了一会,幽幽道:“你赢了……你可以下车了……”一车人前俯后仰。

小哥不知道的是,我看过他的朋友圈,分手不久,有着我们无法感同身受的痛。但他从未谈及,一路怼的怼,闹得闹,即使忘系安全带被开罚单,依然乐此不彼。

唯有大家闹累睡着时,车里是一片独属于他的沉默。

很喜欢人民日报主笔卢新宁在北大毕业典礼上的致辞:“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

不相信爱情多于虚情,不相信良善可以温暖冰凉,不相信美丽可以点亮丑陋,不相信幻想可以走成理想,不相信公平可以打败不平。

可能坚守的理想终被打磨,可能相爱的人终会错过,可能沿路的心酸终被淹没,但我仍然希望,如果路遇陌生人,不妨多点理解宽容,多点温暖相慰。给他人,也给自己。

毕竟,我们都要相互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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