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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

龙二二六  · 简书  ·  · 2018-12-17 01:48

      父亲用拳头在他的胸前擂了一拳,他没动,也没感觉到多疼,倒是父亲往后打了个趔趄。那一刻,他长大了,也莫名地对世界有了强大的自信心,看待一切都有了睥睨的眼光。

      他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碗,父亲给了他严厉的训斥外,还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让他以后小心点,不要那么轻易地犯错误。他那时的心里对父亲充满了畏惧,有时竟想躲开父亲。每次从外面玩回来,第一句话总是叫妈。要零花钱也是找妈。

      上了学后,他懂得了“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也晓得了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想,没有多少文化的父亲也许是在用传统的方法教育自己的儿子吧。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小学四年级的一次考试,他的成绩从前三名跌到了第六名。当他拿着试卷回家,看到正在给玉米撸叶子的父亲,心存胆怯低声说了自己的成绩和排名,本想着还有一顿打。然而,父亲只是停下手中的活,顿了一会,平静地说,你就继续往后考吧,等哪天考到倒数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给我搭把手,一块修地球吧。那一次没打,他反而对那次印象最深。从此,他总是努力学习。

      父亲经常在外面。家里的农活忙得差不多了,自己就外出倒腾了。早上在家里吃过饭,中午都不回来,晚上才风尘仆仆地归来。他的印象里,父亲能走很远的路,穿着胶鞋可以穿越好多个村庄。

      到了初中的时候,父亲已经基本上不打他了。他住校,每周回家一趟。回到家,父亲常常拿村子里好的典型给他上课。你看,咱们村那个人,上了大学后直接上了军校,然后留在了北京,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每次父亲举例的时候,他心里都有些不耐烦,你的本事也没多大么,还来教育我。

    初中的 一个暑假,天气炎热难耐。他和村里的几个伙伴去了山上的水库游玩,一直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才回来。到了家,父亲问他干什么去了,连中午饭都不吃。他撒了个慌,说是去了同学家,在他家吃过了。他的话刚说完,父亲就往他的胸前擂了一拳。那一刻,他倏忽间就长大了。

      渐渐地,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见到父亲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初中毕业后,他去了县城上学,改成了半个月回家一趟。每次见到父亲,总感觉他有日渐老去的感觉。脸上的皱纹渐多,白头发也多了。高考结束的时候,他按照自己的意愿报考了大学,一个遥远的地方,甚至连名字也没听过。只是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有半个铅笔长。父亲没说什么,默默地同意了。天高任鸟飞,是雄鹰总要飞翔的。

      走的那天,他坐在大巴上,越发感觉父亲的身影缩小了。小时候父亲那强有力的手掌成了回忆。他想,自己盼望已久的自由终于到了,他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从此,他的回家成了一年一回。每周固定给家里打电话两次,每次接的总是母亲。然而,千里之外,他能感觉到父亲也在一旁,母亲的好多话传达的都是父亲的意思,无非是在外照顾好自己,吃得好些,穿得好些,不要委屈自己。总是那么几句话,他有时候感到不耐烦,但还是坚持着听完。

      大学期间,有次他洗完脸照镜子,突然发现了一根白头发,那么扎眼。他的心在一刹那有种老的感觉,怎么来得这么快。但是,他很好地隐藏了那种感觉。

      大学毕业那年,他在炎热的夏季回了家。工作已经找好了,是在他上学的那个城市。看到父亲的时候,发现他的白发已经覆盖了五分之四。他的身高好像也缩了点。一块吃饭,父亲在杀西瓜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父亲手上的老年斑。他的心震动了一下。父亲只是乐呵呵地说他给家里增了光彩,他有出息了。他知道,他是真的长大了,可以挣钱养活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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