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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莱茵河知道(20)

这才是德国  · 简书  ·  · 2018-02-28 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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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语课上的“你好”

大概六七个俄罗斯人,德语发音嘟噜嘟噜的,舌头像弹簧,一长串力度十足的卷舌音,多少有点伏特加的味道。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能量太足,卷舌音的力度hold不住,不经意就过火,每每强劲的“勒——勒——”的卷舌音都敲击着林晓有些虚弱的心脏,随着那一声声“勒——”心脏也跟着震颤起来。

安娜的德语发音还是有些许俄语味道,林晓很不习惯。一些常用德语单词句子,听得懂德国邻居的口音,但从她嘴里发出来多少变了点味,不知所云,需要时间反应。黑板上写的德文像麻花,拐来拧去,难以辨认,基本靠猜。实在猜不出来,就下课问俄罗斯同学。林晓不解,他们居然都能看得懂安娜写的麻花似的德文。

班里有一半是来自中东、非洲的难民、包头巾女。对这些免费上课的特殊人群,林晓避而远之。德国政府包养难民,吃喝拉撒看病、学德语,全部有政府买单,实则纳税人供养真假难民。

教室里,相隔两个位子是中东人集中的区域,有几个胡子拉碴的男性难民摆弄着苹果手机。

“难民这么有钱?”身边的波兰女孩卡罗琳娜对林晓小声耳语着。“看看我的手机。”卡罗琳娜从包里掏出来,“生日时老公给我买的。”

“你买的华为手机?这是中国品牌。”林晓有点兴奋。

“苹果手机我也想要,可是太贵了,这个手机价格挺实惠的。”卡罗琳娜看样子很满意老公送给她的礼物。

“你听得懂老师的德语吗?”林晓问卡罗琳娜。

“差不多吧。”

林晓羡慕地看着年轻的卡罗琳娜。"什么时候我也能听懂老师的德语?哪怕三分之一。“

这德语课的强度一点不比学生弱。周期半年,两个级别,每天上午4个多小时。

坐在小青年中间,本身就有一种无形压力。老师用德语讲德语,最初上课的一两个月,林晓不知道老师在说些什么,90%的内容听不懂,在教室里如坐针毡,总是看着墙上的挂钟,希望早些下课。林晓想和周围的人说英语,但当她刚和别人说了两三句后,安娜听见了,冲着林晓微笑着说:“说德语。”林晓无奈地笑笑,“我倒是想说德语呢。”

听不懂老师的德语,德语中的三格、从句等语法用中文讲都难以理解,更不用说用德语学,基本上跟没听一样。每天上课,林晓都是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如坠云里雾里,尤其是在课堂上,当外国小青年们对老师讲授的内容有一致的反应,或接下茬、或直接回答老师的提问、或者发出会心会意的笑声时,林晓是班里“表情严肃”的几个人之一。那笑声深深地刺痛了她。她觉得自己简直不折不扣地就是个聋子哑巴。她问自己:坐在这里干嘛?非得受这份洋罪吗?

想想和汉斯的婚姻,不学德语,怎么找工作?谈什么自食其力?来到德国,只能学这种变态语言,只能受这份洋罪。

终于熬到下课,拖着发沉的步子慢慢挪回家。汉斯见她有点无精打采,就问:“课程难不难?”

“我基本上听不懂。”

“要是觉得太难,就别去上课了,我不介意。”汉斯终于表现出一丝同情心。

林晓的头疼得厉害,她双手掐着太阳穴。自到德国后,晚上的睡眠很少能连续睡上三四个小时,经常睁着眼睛看着夜空的星星、月亮。缺觉加上压力大,头上像是戴着一个紧箍咒。她顿了顿:“我再坚持一个星期试试,如果实在听不懂再做决定吧。”

课间,林晓和几个同学聊天,问他们喜欢德国吗?一个波兰人回答:喜欢。“为什么喜欢”?“这里能找到工作。”另一个说:“这里的孩子上学不要钱。”说此话的这位有三个孩子。这倒是一个理由。但他们都承认,德语难学。

一个俄罗斯小伙子问林晓,“Hello”的中文怎么说。林晓在一张白纸上清晰、认真地写下汉语拼音:NI HAO,并告诉他们如何发音。不出两分钟,几个俄罗斯人、波兰人都能准确地发出“你好”两个音节,没有母语口音。林晓上中学时曾经学过一年俄语,现在,40年过去了,依稀记得几个俄语单词。搜肠刮肚,快速调动大脑内存,用几个俄语单词和俄罗斯人聊天,他们听到母语,脸上的表情和林晓教中文“你好”一样兴奋。

语言竟有如此魔力。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母语的人,几个母语词汇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有了“你好”这句问候,林晓觉得德语课似乎不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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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如果能在德国呆下去,那么就能在任何一个国家呆下去。

“听说了吗?林晓在上德语课。”莱茵堡小城的华人在传这不大不小的新闻。

“学德语干嘛?都这个岁数了。”说这话的是丽芳。自从上次一同逛街被逛丢后,林晓就再也没见过她。

丽芳听说林晓在学德语,在微信里的留言有些长者的口气:“即使考过B1,你这岁数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小芳俨然一个过来人。“看我,没学德语,但也不耽误挣钱。”丽芳对自己中文导游的工作很骄傲。丽芳的话直白,不考虑对方的感受。林晓已经领教丽芳的素养,不懂得怎么做才叫尊重人。丽芳张口闭口就提到年龄。不错,我比你年岁大,但不是我的错,谁都是一天天在变老。年龄大碍你什么事了?我做什么管你屁事?

林晓岔开话题:“你还在带团?一个星期回家一次?”

“冬天旅游团少,经常在家。”

“你的德语学得怎样?”林晓一直不知道她学得怎样。

来德国10年,丽芳从未去过德语学校正儿八经地学过德语。“我没有语言天赋。”丽芳这样解释。“我的德语虽然不怎样好,但一样能挣钱。”提到自己的收入,丽芳的表情有几分得意。嫁给中国老公后移居德国,夫妻俩合伙做生意,先是卖有关中国的旅游纪念品、小商品,之后又卖二手家具、古董,赚不赚钱,从她嘴里难得听到真话。

操这个心干嘛?林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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