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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读书审美三层楼

不伏老79  · 简书  ·  · 2021-04-04 06:57

肖旭

第一层是“初读理解,感悟情感美”;

第二层是“研读品味,鉴赏语言美”;

第三层是“诵读拓展,体验创造美”。

如杜甫《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我们该怎么读?

原文是: 故人何寂寞,今我独凄凉。老去才难尽,秋来兴甚长。物情尤可见,辞客未能忘。海内知名士,云端各异方。高岑殊缓步,沈鲍得同行。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举天悲富骆,近代惜卢王。似尔官仍贵,前贤命可伤。诸侯非弃掷,半刺已翱翔。诗好几时见,书成无信将。男儿行处是,客子斗身强。羁旅推贤圣,沈绵抵咎殃。三年犹疟疾,一鬼不销亡。隔日搜脂髓,增寒抱雪霜。徒然潜隙地,有靦屡鲜妆。何太龙钟极,于今出处妨。无钱居帝里,尽室在边疆。刘表虽遗恨,庞公至死藏。心微傍鱼鸟,肉瘦怯豺狼。陇草萧萧白,洮云片片黄。彭门剑阁外,虢略鼎湖旁。荆玉簪头冷,巴笺染翰光。乌麻蒸续晒,丹橘露应尝。岂异神仙宅,俱兼山水乡。竹斋烧药灶,花屿读书床。更得清新否,遥知对属忙。旧官宁改汉,淳俗本归唐。济世宜公等,安贫亦士常。蚩尤终戮辱,胡羯漫猖狂。会待妖氛静,论文暂裹粮。

第一层,初读理解,感悟情感美。

先说个故事, 孔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在读大学一年级时曾望文生义地解释为:“古代学者读书学习是为了自己,现今的学者读书学习是为了别人,我们应该摒弃‘古之学者’的个人主义,像‘今之学者’那样,端正学者的目的。”后来经 老师 的指点及读了 一些专家 的译著,才知道自己的理解全“拧”了。本意应该是, 古代学者学习的目的在于修养自己的学问道德,现代学者的目的却在装饰自己,给别人看。 这说明我没有读懂。 明白了, 读书不 望文生义,不求甚解,而要多读多思,力求把握书的真义;应该端正学习态度,努力追求古人的那种读书境界,莫学“今之学者”的炫才耀己;为人、为学都应坦诚,要勇于自我批评,做到有错必纠…… 像杜甫这首《三十 》,首先要读懂,从知人论世角度看,在 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秋天,杜甫辞去华州司功参军之职,携眷西行,寓居秦州(今甘肃省天水市)三个月左右, 后又 历经千辛万苦 终于越过剑门 来到当时还算和平富裕的成都 并在亲友的帮助下营草堂而居 此后一直到永泰元年(765)六月离蜀东下 杜甫在两川共呆了七个年头 这段时间成为杜甫自安史之乱以来所度过的最为安稳平静的时光 《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适、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 就写于此期间。 老杜一家初到成都时 生活全靠他人接济 。生活十分困难。 穷困潦倒的生活,精神上的各种刺激,已经严重地损害了杜甫的健康。 还不到五 ,在这场秋雨中,因阴湿之气侵及肺部 患上了“肺气之疾”。这病后来伴随诗人终身,直至老死,也末痊愈。除“肺气之疾”外,杜甫 染上了沉重的疟疾。这时正是杜甫旅食长安以来最困难的时候。他本来已“多病沉年苦无健”,再加上“疟疠三秋”、“寒热百日”,已经艰难伏枕,无法忍受了。这一场可怕的疟疾,不仅使他当时就头白眼暗,脸黄肌瘦,容颜衰老,而且也几乎伴随他至死。

从题目看,《三十韵》中可知高适排行三十五,岑参排行二十七。唐人计算排行时,并不限于同胞兄弟,而是以其在家族内的行第排列为顺序。“联从祖兄弟为排行”,“合曾祖所出以计”。相当于现代的堂兄弟。彭州:今成都彭县;虢州:今河南庐氏县。高适、岑参被贬为刺史、长史,杜甫以其官职名呼入。而自己却在羁旅沉疴中,慨然想到二位好友,故 此诗寄 给高岑二人。 全文可分为三段。第一段,以怀人之意领起高、岑之文章、官职。起法很妙。由故人联想到今我,以老兴唤起故人。 故人何寂寞,今我独凄凉 。”“ 故人 ”, 所指应为高适 、岑参。 杜甫与高适早年在汶上既已相识,其后于梁宋再次相聚,晚年又相逢于蜀中;与岑参也早在天宝八载岑参出塞前已相识,有《九日寄岑参》诗为证。同时高适受前辈诗人李颀的影响比较大,岑参受王昌龄的影响也比较大,李颀与王昌龄二人复有来往。杜甫居蜀落魄,也曾依靠高适,所作《因崔五侍御寄高彭州一绝》诗中,有“何时救急难”之句。此等情形,与 人早年同游梁宋,裘马轻狂,慷慨赋诗,简直难以并提。杜 晚年之困顿,于此可窥见一斑。

“何寂寞”,是说你们离我太远了,令我有孤独寂寞之感。“物情可见”,我这羁旅之人无依无靠,只有自知其苦哇 惟其能深悟凉薄之物情的人,才能更加体会到怀念旧友之 珍贵 。曲尽物理,是杜甫诗歌创作的自觉追求。在中国古代诗中,恐怕很难找出另一位像杜甫这样经常反复地说要“体物”、要写“物情”、要推“物理”这样的诗人了。“物情尤可见,词客不能忘” 就是例证。

高适和岑参是齐名并称的两位杰出的盛唐诗人。“高岑”并称,始于杜甫。在《三十韵》中,杜甫指出: “高、岑殊缓步,沈、鲍得同行。”这种提法,得到了后人的认可;宋代严羽《沧浪诗话》和魏庆之《诗人玉屑》等,就是相提并论地评述高、岑诗的。这种情况,说明了高、岑在诗歌创作上具有重要的相同之处。但是作为成就杰出的、具有特色的诗人,高、岑之间又是有着许多的区别。杜甫 能很客观地看待当 的作家和评家。他不但在作品中很明确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不薄今人爱古人”(《戏为六绝句》之五),而且身体力行。于适则云:“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又云:“独步诗名在。”于参则云:“每篇堪讽咏。”未尝有竞名之意。

“高岑殊缓步,沈鲍得同行。” 说他们两人成名较晚 而才学 堪比 沈约 鲍照 。同时亦可见沈、鲍等在老杜心中的位置。“ 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 前一 指诗歌的篇章结构而言,杜甫认为诗篇应该章法细密,结构严整,但同时又应该避免平板直截,而要力求跌宕多姿,波澜起伏。后一 指诗歌的意脉及结尾而言, 认为诗意应变化飞动,而结尾尤须言尽而意不尽,给读者留下广阔的想象空间。 当然也是对高、岑文章的夸赞。

“举天悲富骆” 。富嘉谟, 唐代散文家。唐初文章犹承六朝余风,尚徐庾体,轻艳绮靡。富嘉谟和吴少微的文章,始以经术为本,崇雅黜浮,渐趋雄迈,名重一时,人争效之,号“富吴体”,一称“吴富体” 富、吴与陈子昂同时而稍后,其文风也与陈子昂相近,对后来的古文运动具有启迪作用。杜甫诗中则以他与骆宾王并称 。“近代惜卢王”,是指卢照鄰、王勃。武德元年去郡改州,改太守为刺史,统称“诸侯”。“诗好”、“书成”,一笔顿住。

第二段,“男儿”、“客子”领起本段,本想说说自己的凄凉,但却着笔“斗身强”,转为健笔叙之。“行处是”,起于“羁旅”,“斗身强”,起于“沈緜”。因遇沈疴,緜留下来。自叙在秦州得疟疾病,不能相见,愈发感到羁旅生活之苦。 因远离亲人 僻居边地 孤独寂寞和贫困无助使杜甫格外珍视友情。“三年犹疟疾,一鬼不销亡。隔日搜脂髓,憎寒抱雪霜。”在三年中接连发过的疟疾,简直搜空了杜甫的脂肪骨髓。从 中可看出 杜甫虽自己身患疟疾 仍对高适、岑参两位好友的外放进行安慰 表达自己对朋友的怀念之情。以后在成都作《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中说:“疟疾餐巴水,疮痍老蜀都。”疟病复发真不亚于长安这次。晚年在夔州作《寄恭三郎中璩》中也说:“峡中一卧病,疟疾终冬春”。由此可见在杜甫的后半生,还一直受到这种病的威胁。当时这两种初染上的病使他肉体痛苦,人情的冷暖更使他感到寒心。因此当王倚对他热情款待后,他便“手足轻欲旋”,仿佛沉疴顿去了。并且表示: 但使残年饱吃饭,只愿无事长相见。 可见这时精神上的痛苦有甚于疾病的折磨。杜甫的后半生还一直受到这种病的威胁。

无钱居帝里,尽室在边疆。刘表虽遗恨,庞公至死藏。心微傍鱼鸟,肉瘦怯豺狼。 ”这都是说自己无计可施,也帮不上忙。连自身都难保,心里虽恋着你们,而道路实在难行啊!你们去京外放,以“俗态犹猜忌”也;国难家愁,以“妖氛忽杳冥”也;竹斋花屿,以“因人作远游”也。适、参迁官,平添了杜甫多感慨,其又何尝不知,居京不在钱多少、噬人不管体胖瘦乎?常理翻出奇意,非人人可为。

第三段,深致问候,健康保重,但愿还能有相聚之日,以表怀念旧友之思。“ 陇草萧萧白,洮云片片黄。彭门剑阁外,虢略鼎湖旁。 ”“彭”、“虢”巧借地名,“陇”、“洮”是高、岑所在之处。而“草白”、“云黄”有望眼欲穿之意,经常登高相望;而“剑外”、“湖旁”含道远而不能致谢啊!

“岂异神仙地,俱兼山水乡。竹斋烧药灶,花屿读书床。”这是杜甫想像两位友人闲来读书时的情形,其实也是他自己以为最好而向往的读书环境。

胡羯漫猖狂 ”。 杜甫亲身经历的安史之乱,诗人采取了坚决拥护唐王朝,反对安史叛军的态度。 所以 对安史叛军始终用 字称之,如 群胡归来血洗箭 (《悲陈陶》), 胡行速如鬼 (《塞芦子》);或蔑称为 胡羯 胡羯仍构患 (《彭衙行》)

诗人冀希望将来贼平之日,老友还能相聚。“ 会待妖氛静,论文暂裹粮。 只有经过反复锤炼的诗歌才经得起仔细讨论,而讨论其实也是锤炼的一种方式。由此可见杜甫不但自己在诗歌艺术的王国中不断地艰苦摸索,而且希望与诗友们互相讨论以集思广益,从而把诗歌艺术提高到新的水平。 第二层是“研读品味,鉴赏语言美”

如“花屿读书床”的“床”当何解?我认为,应当他诗中“临阶下马坐人床”的“床”讲,系胡床,即可坐可倚躺的交椅。“神仙地”与“山水乡”,指高适、岑参二人所在之地。高在剑阁外的彭州,地近长江,多水又多山,岑所在的虢州,旁有荆山与鼎湖。唐时的山与水,自然都是美的。“花屿读书床”,应是说在水旁的一个山头,开着花的山坡上或树丛间,放一把交椅,诗人坐在那里,悠闲地读书。杂着花香的清新空气,无人干扰的宁静氛围。古人通常所说的读书,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书,大抵是这样的境界,或以这样的境界为向往。所以古代大儒读书处多在远离尘嚣而景色幽美的山中,因此也就有“读书山”之说。笔者就曾寻访过几位前贤的读书处,那山色,那静谧,尤其是如今最难得的清新空气,都教人向往不已,每次总是恋恋而不欲归。

“花屿读书床”的读书,自然多属漫无目的的随心而读。身闲心静,他愿意读经就读经,想读史就读史,或者拿出友人寄来的诗作欣赏,兴来时也可能朗声吟成一首新作。陶渊明的“好读书,不求甚解”,即是随心而读,并不很费力的意思。孟浩然有“日长闻读书”句,黄庭坚有“日长宜读书”句,是悠闲读书显然又有打发时光和消遣的意味。这种轻松悠闲的随心而读,或即古人所说的“老闲犹有”的“读书心”。古人有“书癖”“书痴”“书颠”之谓,觉得“读书便佳”“读书最乐”,甚至以为“有工夫读书,谓之福”,当都是就轻松悠闲的读书而言。

第三层是“诵读拓展,体验创造美”。

我们现今的读书,已鲜有古人那样的境界。缺少安静幽雅的“花屿”且不说,只从读者个人来说,便没有古人那样的心境。一般所谓读书,应出于一种爱好,至少是功利性不很强,是生活或生命的需要,是一种乐事,是“欣然忘食”而不是废寝忘食。可惜现今人们一方面已难得从容,另一方面读书的目的性,或曰功利性,似乎太强了。为了求职为了提干为了职称为了生意,甚至为了面子,为了讨上司或异性欢心,各各有着明确而迫切的目的。曾有不少人坦言自己硬着头皮学外语只是为了应付考试,又每有炒股者为了取胜或捞回损失而汲汲求助于传授机宜之书,以至有盗墓者去翻难以读进去的考古与文物方面的书籍。有的人读了几本书就要求得到什么收益和好处,甚至读着一本书的同时就想着得到相应的回报,把读书当做了付出或牺牲,在与书神作交易。这种被迫或急功近利的读书,自然无轻松与兴趣可言。

笔者并非反对为掌握某项知识或解决某个问题而读书,只是认为,读书不必太苦,尤其不要急功近利,而应具备正常的读书心态。朱子有段话,竟像是特意为今人说的,不能不抄在这里:“书虽是古人书,今日读之,所以蓄自家之德,却不是欲这边读得些子,便搬出做那边用。……读得一书,便做得许多文字,驰骋跳掷,心都不在里面。如此读书,终不干自家事。”

最后用 禅宗论云间三种语 来结束本文。 其一为随波逐浪句,谓随物应机,不主故常;其二为截断众流句,谓超出言外,非情识所到;其三为函盖乾坤句,谓泯然皆契,无间可伺;其深浅以是为序。

文/肖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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