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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

何语安  · 简书  ·  · 2020-03-20 11:46

这儿原本是一座人口拥挤的小镇,街道两旁开着无数的店铺,每天到店里消费的人络绎不绝,那些守着店的店员们一天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轻松地展直腰杆。

这儿虽然不是一座百年古镇,也有了不少的历史年份,那些掉了漆的店铺大门就是这历史的见证。小镇原来的生活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在商家消费的顾客人数不多,多数人都是来这儿旅游的。这里的历史氛围浓厚,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最多也只是一个有了年岁的镇子,没有什么有名气的建筑。

只有在冬天,在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镇子的道路后,位于镇子中央的那座巨大的白色教堂中,才会传出一阵阵爽朗的不属于这里的人的笑声。从教堂蓝色的玻璃窗传出来,向着小镇上的所有角落散播出去。打破这清冷的夜色,为这漫天的雪花增加一份点缀。

今天的雪不大,地面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行人路过时,脚下的雪都化了,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泥印子。互相交错在一起,见证人们匆忙路过的痕迹。

夜晚已经来临,忙碌了一天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忙着收尾的店员和一些放不下心的老板。人与人之间交谈的次数少了,那些回响在夜色中的热闹声也就退了场,变成了只属于白昼的孤独的悲鸣。谁也不知道那些刚刚听上去让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为何此时就剩下了单调的旋律。

夜色已经过半,忙了一天的街道终于在沙沙响起的雪花声中,熄灭了最后的光亮,沉默于冬季的落雪与寒冷的北风中。除了那座仍在歌颂的教堂。

小镇此时就像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天地间唯一的有生命气息呢生物,工作了一天,身子累了,着急找个地方睡一觉。

沉默的锁链困住了所有活跃分子,吹动冰冷雪花的风声在不知停歇的呼呼呼中,沉默了最后的一盏灯,在这天地间留下雪花穿梭于树梢中的沙沙声。

突然,从小镇的入镇方向,传来了一阵阵马车的声音,向着这个小镇不断前行过来。安插在小镇入口处不起眼地方的守卫吃了一惊,慌忙从位于他们眼前的隐蔽观察口向外看去。可是他们的眼神还没来得及看清赶马车的人的长相,就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等到看守城门的所有守卫都已经被消灭干净,不多时,便有一队身穿黑色衣服,蒙着面的人影潜入了镇子。街道两旁的住户他们不管,有钱的商家他们也没有兴趣,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教堂。

此时镇上的风雪声有点大,在教堂门口负责守卫的两个人都蜷缩在厚重的大衣里面,身子靠在墙上,不停地跺脚。

潜入小镇后,那行人的脚步轻快地没有声音,在他们从建筑的阴影处望向这座教堂时,任何一个人的心中斗浮想联翩。大滴大滴的眼泪涌了出来,干脆利落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终于他们还是出手了,在教堂的圣歌由开始逐渐唱至高潮时,他们亲手终结了门口两个人的生命。其实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们身上的疾病已经在蚕食他们最后的精神了,如果没有圣歌,没有这放不下的信念,他们只会倒下的更早。现在好了,他们可以安心的带着对于明天美好的期待离开了。

在毫无生息处理了所有会让人戒备的守卫后,他们这些人,迟疑不决了好一会儿,才抖擞一下精神,开始敲打教堂的大门。大门的嗡嗡声就像是突然发生的地震,震得整座教堂都为之一颤,更别说教堂里面的人了。

他们从来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这样的雪天来到镇上,他们也从未想到竟然有人可以毫无生息地来到教堂的门口。教堂里面的歌声已经停止,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安静,就连刚刚还呼啸的风声,沙沙的降雪声,也都没有了。可怕的安静,让门内的人如同临刑的犯人,没有丝毫生的念头,让门口的众人也捏了一把汗。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即将爆发的超级传染源。一旦他们的行为有任何一个差池,让教堂里面的人受到威胁引发惊恐而四处逃窜,后果不堪设想。

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将在场的所有人包围其中,用生死注定的命运铁拳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爆发时,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都清楚,他们会面对怎样的困境,会面临怎样的选择。

那个可怕的念头在新闻刚刚播出时就向他们袭来,早就注定的命运安排,残酷的真相容不得他们去反抗。前段时间那让人恐惧的增长数字,就是压在这儿人们身上的一个魔咒,从这儿开始,然后在其他地方逐渐扩大。本来不是他们的错,是天灾,可是没有人听,没有人愿意听。所有的指责与谩骂,那些负面的言论是另外一种灾难,接连不断的冲击他们本来已经疲惫的身心。

那样的日子,没有一个人能够躲开,夜深人静时的杀人诛心之感,让他们的善意被洗劫一空,他们现在回想起那种日子,仍然会有无尽的痛苦。

面对这敲门声,正在教堂中领唱圣歌的教父交付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棒,一言不发地看着遥远的信徒座位后面的教堂大门。

敲门声再一次击打在教堂里的众人身上,教父看到台下的教徒中已经有了骚动的人,他合上眼前的圣经,走下台来,打算去开门。他的脚步有些急,好几次都差点被过道中突出来的椅子靠背勾到衣服,但是他仍然没有任何的犹豫,毅然决然的向着已经确定的目标出发。他知道有些事终究是逃避不掉的,有些病只依靠主的力量远远不够。

小镇教堂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很多穿着铠甲的士兵,他们手中的长枪在落下的雪花中反射着锋利的光。

矗立在士兵眼前的这座教堂,和其他地方的教堂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不合时宜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除了想要借助群体的力量获得侥幸存活的弱小之辈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可是行凶的疾病除了药物可以治疗外,再多的人的侥幸心理,都从来是他们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还不如一个人安静地待在家里,不接触外人也许更安全。

这座教堂其实还是很漂亮的,银白色的外观,红色的屋顶,靠近街面的玻璃窗是深绿色的木质架子。里面挂了两排红色的窗帘。镇上的人愿意在这里祈祷,举行教会活动,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有点狼狈,千百颗滚落的泪水无法清洗自己原来的不干净的出身。

但是教堂安慰得了人心,对于病毒是束手无策的。太多的借口只会任由那一首来自生活绝望的哀歌从这里响起,让这里止步于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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