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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妈妈的复函(三)

彭春祥  · 简书  ·  · 2018-04-22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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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彭春祥

     

      天堂妈妈的复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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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食堂蒸饭用的容器是那种圆形的陶制饭缽,饭蒸好后发给大家,每人一缽。大人每天0.5斤的定量粮食,一天三顿按早中0.2斤、晚0.1斤分配。别说0.1斤,就那0.2斤大米蒸出来的饭,躺在那圆形的饭缽里,薄薄一层,就更别说小孩那每顿平均还不足0.1斤米蒸出来的饭了,那份量更少,仅仅垫了个饭缽底,那饭的上面就全是“瓜菜代”了。

孩子,你还记得吗?那时你们正是“吃货”长身体的时候,肚子又没油水,你们那一份少得可怜的“瓜菜代”的“饭”,远远不够填饱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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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食堂做饭的一位中年妇女叫吕学英,刚好与我们家沾点亲戚,你们喊他“学英姐”。她因在食堂工作,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用吃菜。白米饭可以吃饱。每次开饭时,你就对她跟前跟后,嘴甜地一个劲儿喊她:“学英姐,把俩儿(尊称,老家“您”的儿化音)不唭(吃)的菜给我唭”。

于是,她就把她那份菜打到你的饭缽里。尽管就是那份寡淡无味的水煮蔬菜,但在当时就犹如濒临死亡的病人遇到了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一样。至少可以裹饱你当时的肚腹,使你能够幸运地存活下来。现在看来,也真要深深地感谢那位远房亲戚啊。

而此时的我,由于长期的饥饿和体力劳动的透支,身体完全垮了下来,已然站立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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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生产队的蔬菜吃完了,野菜和茅草根都没有了。无奈中,食堂就从田地里用刀砍来那本应是作为沤绿肥用的、被我们叫做“红花苕子”和“蓝花苕子”的植物,用白水煮后分发大家食用。

由于那种东西本非食用植物,所以,别说那苦涩的味道难以下咽,就是强咽下去后的毒副作用,连身体强健的人都无法抵挡,更别说当时一个个被饿得头昏眼花的“病怏怏子”了。但是,由于饥饿的侵袭和人们求生本能的需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孩子,你可记得?生产队办食堂的初始阶段,虽是“瓜菜代”的饭,但还能坚持一天三顿,且是“干货”。可没多长时间,由于粮食不够,就改为一天两顿甚至一顿了,且干的变成了浠的。

那浠的“饭”又是什么呢?其实就是白水煮“红花苕子”或者“蓝花苕子”,再用少许麦面参和,名义上叫面糊,实际上连面汤都算不上,一点也不黏,清汤寡水,叫“面水”差不多。只是水里面漂了一些“绿肥”,间或参杂少许小得可怜约米粒大小的面籽,你们小伢子把那袖珍面籽叫“灰包坨”。

开饭时,你哥哥就提一个小木桶,去食堂把全家的“饭”打回来,本来量就不多,但由于他还太小,拎着还有些力不从心,在路上跌跌撞撞又溅出一些,到家时就更少了,约小半桶“面水”。那就是我们全家6口人一天的保命“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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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几个孩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个个嘴馋得要死,看见“饭”打回来了,恨不得一个人一口喝完那全部小半桶“面水”。但在盛“饭”时,你们心疼被饿得站立不起的妈妈,个个都反复强调自己不饿,要求给自己碗里少添点“饭”。我知道你们是想多匀出一点给我。作为妈妈,此情此景,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添“饭”时,我还是给你们几个孩子多添了一点,因为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吃点。而你们又一个个将自己碗里的“面水”,纷纷倒回我的碗里一部分,自己只留下小半碗。此时,我看看你们碗里那小半碗“面水”,又看看你们给我添加的那一满碗的“饭”,我的泪水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再也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你们各自端着自己那小半碗“面水”,第一时间就是拿着筷子,在碗里反复翻找,看见哪怕是碎米粒大点的“灰包坨”,赶忙挟出来放到我的碗里,嘴里还心口不一、言不由衷地说道:“妈妈,我最不喜欢吃这‘灰包坨’了”。

面对此情,孩子,你可知道?妈妈的心在滴血啊……

也正是因为你们儿女们的这片拳拳孝心,才把我从死亡线的边缘拉了回来。

2018年4月12日于湖北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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