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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蜀琴之谜(8)

七喜2007  · 简书  ·  · 2018-06-21 15:08

文:七喜

【14】

林謩一时听着入迷,不觉天已微微发白,镇上人家养的公鸡打鸣了三次。大伯母停下,也方觉自己说了这么久,“你快去睡吧”,又微笑一下,“人老了就是容易话多。”

“太爷爷的事···是真的吗。”林謩忍不住追问。

大伯母不答,脸色却一正,“那把仲尼琴,还是不要再找的好。”

林謩回房,程立竟坐在地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还是也听到了大伯母和她的对话?

“你醒了?这么早···”

“太爷爷的事,我听父亲曾经讲过。”程立缓缓说道。

“啊,那,这件事是真的了?”林謩想,他果然听到了大伯母的话。

“嗯,但是说法却不同。”程立想了想,“我父亲说的是太爷爷并没有发疯,住到山洞是因为从家里被赶了出来。最后打柴人也不是偶尔发现他,而是在此之前,太爷爷托人捎了口信给这个打柴人,告诉他哪一天上山去找他,这一天打柴人去了,太爷爷刚去世没多久。”

“所以,也并没有变成白骨····才被发现。”

“当然没有!这是我父亲亲口说的。”

林謩心想,同一件事为什么会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大伯母为什么半夜要敲窗把她叫出去说这些?程立为什么要在屋里偷听?这把琴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程家人要这样遮掩?谜团太多,干脆不去想。林謩劝自己,不过是来演个戏,帮个忙的,别搞得自己入戏太深。

往床上一躺,困极了也顾不得认床。这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中午。

本以为厅堂坐满了程家在镇上的族内亲眷,至少大伯父提及的表姑姑应该在此。但林謩绕了一圈,不仅厅堂没人,后院没人,就连大伯父和大伯母居住的东厢房也紧闭。

林謩拿出手机给程立打电话,响了一会,程立接起,信号不好,时有时无。

“你在哪儿?”

“我在后山,大伯父和大伯母也在。”

“后山?那我来找你们?”林謩正想问后山怎么走,程立打断她,“不用,我们正在下山的路上,一会就回来了。”

“好吧。”

挂了电话,在前院的石凳上坐了一会。不知道后山离此有多远,程立说的一会是多长时间?林謩想,不如趁这个时间把饭做了。

去往厨房的路上又想,可能大伯母已经做好了。看到灶台上洗净还未来及下锅的菜,一边卷起袖子干活,一边咂舌。这老太太一夜不睡,早上做了那么多事,还跑了一趟后山,精力真不是一般好。

三菜一汤做好,正在收拾灶台,门一推,大伯母进来了。见到林謩把饭菜做好,也很高兴。两人端出去,大伯父依旧在吸水烟,程立坐在方桌对面。林謩打量他的脸色,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伯父吸完一袋烟才开始吃饭,大伯母为他布菜盛汤,举止间无不周到仔细。林謩看在眼里,心想,程半云和肖梅虽是父母之言,却是难得的琴瑟合谐。只可惜失踪的儿子至今未归,否则真可称得上圆满。

“明天是不是还要再跑一趟?”吃着饭的程立突然问。

大伯父略一沉吟,“明天再跑一趟吧。”

林謩没有参与,实在好奇,忍不住问,“明天还去后山吗?”

大伯母悄无声息瞥了林謩一眼。

“古琴被埋在后山的山洞里,今天···遇到一点状况,没能挖出来。”程立含糊地解释。

“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大伯父的烟袋铜嘴在桌边用力磕了一下。

林謩不敢再问。

下午闲来无事,程立又带林謩在镇上乱转。跟头一天相比,程立的话少了许多。路上接了一通北京的来电,又给汪小东打电话让他不急按原先的计划来接,时间要延后几天,具体再通知他。林謩算算日子,程立不急回去,她的假期可是定死的。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程立转脸请求地问她,“学校那边能否再多请两天?”

一方面林謩对程家的古琴确实产生了好奇。另一方面,程立当初找她商量,要么就不要来,来了又半途走掉,确实说不过去。但林謩知道,最主要的还是第一点。

她想了想,决定找同年级的另一个老师帮忙再顶几天。这个老师的丈夫是林謩介绍的,当下只好利用一下媒人的面子。

又走到龙溪河边,镇子就这么点大。从这里能看到后山的半片山麓,内陆地区植被繁茂,正是午后阳光最炽热的时候,从山顶一路漫延至河面,仿佛抖落的绸缎,层层叠叠。又在船浆划动时,跳起喧腾地水花,跃入山麓的怀抱。

林謩深吸一口气,听到远方传来渔歌,一时间,竟恍惚身在江南。

“大伯父将古琴埋在后山的碎叶洞里,那就是太爷爷曾经住过的山洞,荒废了几十年。今早大伯带我去挖琴的时候,竟然在他埋琴的地方挖出了一个蛇洞。”

林謩被吓住,“这···可是,明天再去,又怎么办?”

“找人帮忙。”程立的目光停在河岸处一艘小船上,船夫不知道上哪去了,一件旧衣褂担在船沿。他并没有看这些,而是在想着什么。

【15】

第二天大早,林謩就起身洗漱,生怕再次错过找古琴。大伯父刚打完一段八段锦,脸色微红,额角生汗,在方桌边呼呼喝茶。大伯母备好早饭,刚端上桌,有人推门进来。林謩看去,这人约五十岁上下,身材中等,镇上普通居民模样。

程立起身迎上,“雷叔。”

林謩随大伯母去厨房添碗筷,大伯母轻声说,“这人是个风水师,今天跟我们一起去后山。”

林謩想,是了,程立提到洞里有蛇的事情,要找人帮忙,原来便是请这个风水师来,但不知他要做什么。

顺着小镇的青石板路往上走,便是通向后山。途中曲曲弯弯,山腰间偶有残破的石拱门,门内杂草丛生,院里的木屋早已倒塌破损,露出黑褐色的断橼,屋檐夹角有鸟筑的窝,一蓬蓬隐匿其间。

林謩跟在程立身后,经过这些破败的木屋时,还依稀能看到曾经的生活用具,院角的竹篮、生了铁锈的爬犁。不由心里喟叹,这些沾染着情感、见证了生活的物品,被曾经的主人永久遗弃在了这里。人往前走,时光不停留,在不断追逐、获取的路上,也在历史的尘埃中不断舍离、遗落。

碎叶洞在半山处,从外面看,是极普通的山间洞穴。雷叔先在外围巡视一番,又借了打火机进洞察看。借着光线,林謩看到洞里不大,顶多摆一张方桌和一个单人床,高度最多一人半。洞里地面有一些松土,想来是昨天程立他们挖过后又埋回去的。

雷叔很快看完,走出洞来。程立递去一支烟,雷叔摆手不要。在来的路上,大伯父已经先行介绍了洞里发现的蛇窝。雷叔略一沉吟,说道,“确实有蛇在此居处。但在它们在这,也不是普通的居住。”

“怎么说?”大伯父问道。

“一般来讲,蛇窝处都有宝物,蛇是守护于此。宅基地有蛇,也是此意,为守护故。你既说祖上将家谱埋于此地,道理上也是通的。”

“能请走吗?”程立插话。

“能是能,”雷叔看他一眼,缓缓说道,“但要花些时间,一个月左右。”

“要这么久?”程立比较意外。林謩也没想到,按这个时间,她肯定是等不了了。

“它能将窝设在这里,也是当初有人请来的。用到的时候请了来,如今你重修家谱,要将祖上的老家谱请出来,用不上它了,也要恭敬请走,不能随意打发。世出世间,都是这个理。”雷叔解释完,不再说话。

“那就一个月。”大伯父思量一会,拍下板来。

回去的路上,大家走得很快,既然定下来,就各自去办。林謩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肯定是等不了,不知道汪小东能不能先来接。果然半路上,程立说,“你明天就先回成都,我让小东送你走。”

“那你呢?”

“我不用坐班,今年完成演出任务就可以了。我在这里再呆一个月。”

林謩想到,程立所在的音乐研究所是比她要自由的多。

下山后,程立跟大伯父大伯母讲了让林謩先回去的计划,学校请不了这么久的假。至于自己,就留下来,一边将父亲的遗物再次整理,一边等雷叔这边的安排。

夜里,程立依然打地铺。林謩知道他事情未定,心神不宁。便自己在床上躺下,正在将睡未睡时,再次听到窗棂敲响,笃笃。

翻身一看,程立也醒了,只是眼睛睁着,没有说话。

林謩看向程立,两人都知道这是大伯母在叫林謩,他点点头,示意林謩出去。林謩一边穿衣,一边猜测,不知道大伯母今天又要说什么故事。虽然好奇,但也隐有不安。

推门出去,月银如水,果然大伯母坐在院中石凳上。见林謩出来,大伯母宛尔一笑。林謩一时呆了,眼神恍惚,这哪里像是七十来岁的古稀老人。

“来,喝茶。”大伯母见林謩怔在那里,招呼她坐。

茶是普洱,汤色微微亮红。林謩端起来凑近鼻子,笑道,“闻香下马,知味下床。”大伯母也笑,忽然看向她身后,“噫,你也来吧。”

林謩转身,见程立也出来了。

“你回来还没好好聊过。”大伯母倒茶,递给程立,“不过,今晚是为林謩送行。”

“听林謩说,太爷爷是发疯入魔跑去了碎叶洞?”

“你父亲跟你说的应该不是这个版本吧。”大伯母看了程立一眼,“前晚只讲了故事的前半段,今晚为林謩送行,把后半段也讲了吧。”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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