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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伟

隔屏打望  · 简书  ·  · 2020-05-13 19:01

今天上午,接到上海来电话,谢明华姐告诉我,徐伟已去年病逝。

从年初就到处打听,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工作,生活,家庭,社会,总之总总借口吧,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就失联了,今天总算有了消息,但完全出乎意料,这一刻,痛惜中更感叹人生世事无常,生命脆弱如同风中的独木。

徐伟是转学到我班的,座位与我相邻,都坐后面,黝黑的皮肤,一张方脸,高挺鼻梁,浓眉大眼,特别那带鼻音的普通话,让人感觉是一个标准的北方娃,他父母是转业军人,分配到重棉三厂工作,他也就跟来了。他是这样给我说的,我们的友谊就这样开始。

记得初二时,全国各地都在挖洞,贯彻落实太祖最高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我们学校重庆十一中也组织工人学生挖洞,那天下午我和徐伟说,我家小屋是泥地,我们也去挖地道,他说通向哪里啊?我说外面小花园。说干就干,徐伟立马去他小姨家(离我家几步路)拿来铁铲就开挖,不一会我母亲从外面回来,进小屋看见满地泥土,正中一个半米宽洞,大吃一惊,问我们在干啥子?徐伟在挖洞,被吓住了,我正用木板运土出去,赶快说我们在挖洞,响应学校号召。妈妈认真看看挖有膝盖深土坑,想想才说,好吧,小心点不要伤到自己,把屋里搞干净。我和徐伟这下完全放开了,当天下午就挖下去一人深,站在洞里地面看不到头。天黑了,约好明天下午继续。(那时闻革,下午基本没有课)第二天下午,我们兴高采烈准备继续,徐伟跳下去不到一分钟,就喊拉我上来,下面有蚊虫,我拉上来一看,徐伟手上背上腿上十几个红疱,当时盛夏,洞里潮湿,蚊虫就多,这下我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下去了。走打球去,于是一个紧跟形势,雄心勃勃挖洞计划,就此烟消云散。晚上母亲问我,你们的洞还挖不?屋中央一个洞,很危险,掉下去摔伤了咋办?明天填了。我只好点头。

那时日子总觉得过得慢,记得是高二吧,马上面临上山下乡做知青了,也不懂就是远离父母,远离城市,远离学校老师同学,要独自开始面对真实的社会。徐伟给我说,得会一门技术,不然很惨。比如会乐器,会唱歌,会绘画,会体育等,许多同学都在准备,我说乐器我们没得,体育就会打球,也不算有多好,唱歌更不行,不如学绘画,学校美术老师那里有石膏塑像,我们去借来画。于是一段时间每日下午就开始了自学成才。

徐伟家住窍角沱重棉三厂家属区,那个夏日午后我在他家一起绘画,记得是画的一幅水粉画,画完看看时间四点多,满身大汗,他说去河边凉快凉快,他家离长江边不远,不到十分钟可到河边。江水冰凉,我会游泳在水里游了一会,太冷起来仰躺沙滩上晒太阳,徐伟不太会游泳,正学到欲罢不能阶段,他走向深水处向岸边浅水处游,我能清楚听到他打水声,我闭眼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没有打水声了,我抬头看,眼前江面无人,顿时吓坏了,跳起来,看见离岸不远处水面有一很大漩涡,我想徐伟一定在那下面,我跑了二步看清楚了位置,跳进水里游过去,水面没有漩涡,感觉是那个位置,低头潜下去看不清楚,双手四处划动,浮起来换气又潜下去,这次我左手左肩被伟卫抓住,他沉在水下卷成一团,我用力浮出水面,他死死掉住我,头在水里,我清楚他不会松手的,我们俩顺水向下漂,离岸渐渐远了,我只有让他脑壳露出水面,他清醒了松出我左手,我才能游回岸上,我吸口气沉下去把徐伟用力举高,让他头出水面,我只有嘴和眼睛在水面,我大喊徐伟!徐伟!大概过了一二分钟,徐伟睁开了眼,他的头也抬了起来,我说把手松一点,让我手动,他盯着我,过了会,才慢慢松开一点点,我立马感觉好多了,踩水托着他慢慢游向岸边,双脚触地我拼命向前冲了二步,腿一软跪倒在浅水里。我们俩慢慢爬到沙滩上,谁都不说话,我粗气喘完,徐伟还低头坐那里,我说走,回家吧,路上我两商量这事千万不能说,父母晓得了,不得了。老同学,今天我说出来了,三十多年了,请容许我解封同意么。

后来我们一起成为知青,下乡到大竹县,徐伟在另一个区,在一起玩机会少了许多,读书回城工作后,八十年代又见了一面,那时徐伟在三厂工作了吧,话非常少,似乎心情不太好,当时是晚上去他家,坐了不久。后来听父母说徐伟也去十一中我父母家找过我,未留下电话,当我再去找他时,他已搬家。

弹指挥间,那时的风华少年如今“昔人已乘黄鹤去”,回首岁月匆匆,我们留下了什么?记忆里除了那曾经艰难苦涩生活,就是永存心底的怀念,愿天国的同学,我的朋友,徐伟,原谅我说出了我们之间的秘密,你的浓眉大眼,你的鼻音很重口音,你的那时模样,永存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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