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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城池

林觅  · 简书  ·  · 2020-02-20 20:35

看这个歌舞升平的城池,看这个声色犬马的池城,看这个夜夜笙歌的城池,这里载歌载舞并且寻欢作乐。这是一个闹哄哄的城池,其中的人困顿其中,不愿醒来。

这是一个极其静噪的清晨,远方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清晨明亮而寂静,光线是一种透明的白是一种近乎干净的白。他昨夜晚上做梦,梦到了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之巅,五岳之首,他都上去过,只是那时是灿烂而强烈的夏天,一滴滴的汗水从额头到下巴,但是登山之后又开始又凉爽的风,因为这种强烈的感受,他记忆犹深。这不过是记忆的再次回放,那也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清晨醒来,感受到沉重的雾气,他拉开窗帘,是一种近乎沉顿的空气。简单洗漱简单准备,简单出发。他要从这条巷到那条巷,然后才能转弯到一个公交点,公交车的出发时间是七点半,但他习惯早早准备。

他不过是听命由天的一个人,他不过是一个不愿反叛的一个人,他不过是一个接受裁判的人。就比如他在少年学习时期,沉溺于无所事事沉溺于课间十分钟,成绩极其糟糕,他总是抱着应付差事的心态了了结束,这也就奠基了他后来的人生。潦草上大学,潦草结束学业,潦草完成。他的父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公务员,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政府人员。总是悉心教导,好好上完大学,然后可以找一份工作,他们负责安排,他负责上班。果然如此,结束毕业后,匆匆返乡,来不及骊歌晚唱来不及推杯换盏,就已匆匆背起草席,准备返乡。他是可以不用四处奔波他是可以不用鼠奔兔琢,他可以四平八稳可以朝夕晚唱,他的父母利用小城最好的人事关系,利用最快的任督二脉,给他安排了当地政府机构的工作。这意味着他可以拿最基础的工资拿最基础的生活保障。他只是听从父母安排只是听从父母的高瞻远瞩,打算过着营营役役的生活打算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就像四年级里的被字句,被安排,被接受,被利用。

除过处理一堆繁琐的事务,还要处理更多的事情,有时候是同事的吆五喝六,有时是清晨的打扫卫生拖地扫地,有时候还是遇到上级领导的端茶递水。这样繁琐枯燥的生活很快消耗了他的全部心力。

这样的日子是不断重复不断日复一日不断在清晨醒来不断在夜晚睡去。曾经的校园生活已经悄然离去只剩下了以后的频繁往复。

他有时下班早,然后会赶乘上黄昏时分的公交车,那时的公交车也慢悠悠的像是断了弦似的,每次的车门一开,都是一阵喧嚣的气氛都是一阵汽油的气味。他已经习惯了三三两两的人,和公交车头顶上方不断晃动的吊环,他习惯站着不习惯坐着。有时车上会进来大部分的学生,这些初中生的人群总是吵吵嚷嚷的,背硕大的包三两成群。他有时会下意识的让让,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阵的难过,他的心里涌动着的是好像是被迫的长大的好像是被安排着长大的,不知不觉间已是成年。

下班后的生活是离自己很近的父母的絮絮叨叨,是父母的勤勤恳恳是父母的耳提命面。然后,他会拐进最大的菜市场,开始挑选菜品。是老嫩的豆茎是青绿的豌豆是细长的茄子是生刺慢慢的黄瓜,顺便再带上两块生牛肉。他还不懂烹饪,还不懂煮菜,只是简单的做法,勉强凑个温饱,有时,也会不太注意多了些,他无奈的塞进冰箱。他有时想研究一下究竟应该怎样做饭,比如一顿青菜应该如何清炒,一碗羹应该如何制作,他细细研究,曾经加了很多辅料,结果不亚于是一顿杂碎。似乎不合口味,似乎不合心意。对做饭也有着敷衍了事的行为。接下来的时刻,他喜欢在阳台上眺望晚霞眺望天边的朵朵乌云,一直等到夜幕四合一直等到天色渐晚。小城的夜清凉而瑟瑟,他可以在看电视的瞬间偶然看到明亮的月亮和璀璨的星辰,电视上的节目是喜欢多年的体育频道,有他最喜欢的球星,如果这样算起来已经有了近六年。无聊时大快朵颐一堆零食,和可乐吃膨化食品,然后只剩下胃里不停的胃酸蠕动。

有时,他问自己,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到老吗?他从出生被送进医院,医院的护士亲手接生他,他的记忆里,那时和父母一起挤在破旧的单位房里,然后那时的父母还在用煤气做饭,家里一直家徒四壁,父母生活清简平淡。唯一记得的欣喜的,是过生日时,一桌丰盛的晚餐和一个大的草莓蛋糕。后来单位搬迁,又开始重新分房,两居一室,父母紧紧抱着他,说终于可以有好生活。他按部就班的上学,成绩也中等,父母为此急过,他也会暗地里努力用功,这都是他的不多的小事,然后就这般长大,然后又到远方去求学。他思索这些的时候,啤酒不断的冒泡。

你真的打算这样到吗?每天在闹钟响起时,会停留十分钟,再拖沓着起床。简单洗漱,简单处理,准备好生煮蛋或煎蛋。去一个旧的办公楼,处理昨天剩下的文件,处理剩下的各种资料,顺便打扫卫生顺便和门卫闲聊,和对面的女同事开荤笑话,然后和男同事相约着中午吃什么。胖胖的女同事嘴里总是塞满零食,不忘记给他一大把糖果。然后大家继续低头工作,在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大家都兢兢业业战战兢兢。这样的生活简单平静甚至浑浑噩噩。每个月微薄的薪资,就像女同事说的还不够打牙祭。生活并不会有转折,转正还需要两年,还要通过省级考试,这也正是他的困顿和担忧。仿佛这种安逸的生活并不会太久,这种平静的生活也不会太久。

朋友圈里的他们,每天都在晒着各种照片。那个瘦弱的女同学已经结婚,每天低调的晒婚戒;那个牛高马大的健壮女同学,减肥成功,已经出落的清瘦苗条;在遥远的大都市,他们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和活色生香的生活。他的同学发微信消息,想回去坚持不下去,被领导骂,每日还要回到简陋的出租屋,继续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他回应到,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的同学在工作上努力奋进,已经被提拔为组长。好像他们的生活还是一滩惊石投鸟的水,好像这车水马龙间是一个个酣然入睡的夜。那些刚入社会就锋芒毕露的他们,总有着不容置疑的果敢和决绝,那些刚入社会就能风生水起的他们,总有着常人没有的勤奋和历练。在房产公司的同学,从起步的零到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不停带客户去看房买房,早就练就了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的销售技巧。同学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已经回家乡了已经开始工作了,但是可能是刚刚起步,他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吗?他只是说先这样。

他有时在下班的时候,依然看着远方天边的晚霞,想着远方城市的灯光琉璃和朝彩霓虹。他看向天边,远方夜幕四合周围一片沉寂,他渴望突破渴望能够有所改变,他有时时常夜不能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吗?吃简单的饭,简单的人际关系,简单的事务,简单的生存技能。

同学的一通电话,问他要不要试着来这边,这里有一个岗位需要人,提供宿舍,如果有所进展就能够有奖金。他没有迟疑说,需要。

他只不过是一个奋力改变格局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极力突破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努力改变现状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挣扎的人。如果离开这看似手到擒来的生活,那所有的将会付之一炬。他只不过是一个逃避生活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耽于梦想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安于现状又无力改变的普通人。离开这里的公交车离开这里的人情世故吗?

北极星总是和月亮一同升起,这足以证明有力证的改变。

南下的高铁票,已经买好,不顾父母的好言相劝。

同学的最后一句是,刚开始会很难,时间久了,慢慢就有起色了。

离开了这个曾经一片宁和的嘈嘈切切的生活,离开了这种牢固的生活,这是一种近乎僵固的生活,这不曾有任何改变的生活。

这是他的城池,曾经牢不可破曾经固步自封。他换种方式,继续夜夜笙歌,在歌舞升平处,一定会有另外的声色犬马。

他应该在天还未亮就出发,他决定了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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