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在时间中的挣扎
试阅版本开头....
从前
严肃 活泼 奉献 无私
自打仨儿识字,每天出入家属区,
必然看到这标语 —— 正好刷在楼侧面,老远就能看到.
今天是仨儿生日,
但是,无人准备为之庆贺,
就连仨儿自己都忘记了,
因为学校将有更严重的事情 --- 约谈.
当然, 不是老师约学生谈 , 那早已家常便饭, 无须挂心了.
而是, 被 小洪帮 约谈.
这个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帮派.
成员是留过级的小学生,
经已在混社会的哥哥们指点,
这些年在子弟小学的地下世界中,
俨然一统江湖.
但是, 仨儿已经初二了, 为什么有这种跨级别约谈呢?
仨儿内里十分纳闷.
傍着标语出门, 迎着另外一波口号入校,
上课, 食堂午饭,
下午一点, 上学前, 准时到校前居民楼一门洞,
小心踏入:
大约六人, 都有军队服饰, 或军带,或军帽,军裤,
都是大人尺寸改的, 套在身上, 显得身量空荡荡的大.
"你就是 仨儿?"
"我是, 什么事儿? 是我弟弟的事儿嘛?"
"你有个弟? 和他没事儿, 你的事儿."
"我的事儿? 我有什么事?"
"有人托我们警告你, 别太嚣张."
居中,最黑的那个小孩一严肃的交涉着,
仨儿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 荒谬 ,
"谁?"
"谁你别管了,今天按规矩得教训一下"
"什么规矩"
"要想不被教训呢, 拿5元钱,请弟兄们吃个牛肉面也成"
"什么? 牛肉面不就4角一碗的嘛?"
"兄弟们加个肉行不行哪, 你管的倒挺宽"
"就是, 怎么样, 你选吧"
"啰嗦个屁啦, 先打了再说…"
"听大哥的..."
仨儿果断扭身撞开身后最高那位社团成员,
仗着路熟, 又撞翻两辆自行车,4个围观的小朋友后,
冲回初中部顶楼图书馆,
藏到最后一排书架之后墙洞中.
仨儿其实并不活跃, 在同学中无论身材/学习/相貌/家世都是普通中的普通,
唯一算得上出众的, 可能就是认字早,
小学前, 就已能连蒙带猜的, 自己看大部头小说了.
所以, 学校的图书馆, 是仨儿最喜欢来的地方,
也因为经常借书, 和高年终学长担当的图书管理员们混熟了, 有时还会被塞给钥匙去代为打扫,
这样到晚自习前两个小时,
仨儿就在空无一人的学校图书馆中当上了大王,
可以任意看书, 淘书, 垒书....
才初二上学期, 图书馆不多的藏书, 仨儿已翻了快一半.
所以, 直觉上, 学校外那帮小流氓们, 即使冲进学校,
也不会找到图书馆最后一排通往电气维护井的墙洞.
只是, 仨儿不知道下午逃课严重呢,
还是出去被抓住打一顿严重.
于是, 开始蹲在洞里仔细盘算起来.
这时, 图书馆门忽然被冲开了:
"小心,小心, 这是刚刚到的新书"
"知道了, 知道了,我这不是来帮忙的嘛, 那一会儿, 能先借本来看的吧"
"不行, 还没有记录入库呢"
"小娟姐, 我又不是不还, 先看呗, 等你有空造册记录时, 我可能都看完了"
"好吧, 好吧, 你个死丫头, 每次都蹭书看, 只能拿一本啊."
"咦? 凡尔纳的神密岛? 一套三本呢, 我都拿了哈."
"别想, 只能一本,老师发现了我不好说哪."
"得了, 老师就是你妈, 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还是你姨妈呢, 每次都严正交待我多看管你的..."
"什么叫看管, 我又不是犯人…"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上课了,上课了,赶紧走…"
"一本,只能一本…"
叽喳喳一通乱, 安静下来后, 仨儿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担心 小洪帮 的事儿了.
对 凡尔纳的神密岛 更加有好奇了,
于是轻轻蹭出来,
悄悄到门口长桌上, 找到 神密岛 中下两册,
缩回最后一排,看了起来.
那一个下午, 仨儿看完了 凡尔纳的神密岛 后三分之二的内容, 无比渴望上集的内容,
同时, 也坚定的发现, 自己最喜欢什么了:
科幻 --- 科学幻想小说
这将是自己一生最爱的体裁,
当然, 仨儿这时根本无从预见, 420年后,
他和那个 死丫头 之间的羁绊可以跨跃人类最后的疆野....
晚饭, 仨儿 没回家吃, 请同学顺道回家慌称要做作业,
熬到晚自习结束, 夜里9点多, 才溜路边儿回家.
小洪帮 没再出现.
一周后, 偶然的机会, 仨儿才从消息灵通人士那儿知道原因:
有次政治课,
老师组织分析, 大学生救老农民跳粪坑溺死是否值得,
仨儿理性的分析两者对社会的贡献值,
认为不值得.
所以, 激怒了来自农村的一批同学,
私下约了自己的弟弟们来给仨儿一个教训.
仨儿再次感受到 荒谬 ,无法理解这两件事儿是通过什么逻辑关联起来的,
不过, 仨儿的数学还可以, 也就是说逻辑推理能力是有一定水平的,
所以, 自己在内心勾勒出了一条社会定律:
人心难测
轻易不要发表见解
一定要说, 说大家都在说的
从此, 仨儿更加沉默了.
不过, 课外仨儿除了看书, 也有自己独有的爱好:
义务喂鸡
仨儿生在只有数字编号的研究所,
属于三线工程, 几乎一夜之间从上海迁移到四川重重大山间,
居民区距离四周大山不过几百米,
交通非常不便, 即使国家专门铺设了窄轨铁路,
但是, 进城至少要一整天,
所以,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 大家都习惯自力更生了.
金沙江就在厂区旁边, 鱼是不缺的,
但是, 来自浙江的家属们, 还是喜欢吃鸡,
所以, 有人从老家带来了一窝三黄鸡,
没几年和当地山鸡居然杂交出了全新品种,
不但好吃,还好养,白天放养在家属区,自己上山找食儿,
晚上会回到家属楼半地下室私建的鸡窝.
仨儿根据 十万个为什么 中自学到的知识:
也自行检验过:
- 将一只鸡赶到黑暗的楼道中
- 发现,的确立即鸡就安静了下来
- 可以轻易的抓住
于是, 开始了自定的饲养计划, 找各种虫子/蚯蚓来喂那些看起来顺眼的.
久而久之, 也有鸡认识了 仨儿,
知道什么时候有零食吃.
特别是冬天, 野外没什么吃的,
但是, 仨儿能从高处, 各种旮旯中发现冬眠的青头苍蝇,
可以轻松的扫落, 收集起来喂鸡,
特别是小鸡非常喜欢,
喜欢到足以象训练小狗一样训练转圈什么的把戏.
结果, 就这样和 死丫头 重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