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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十八弯

灵宝0064强红瑞  · 简书  ·  · 2019-04-26 23:41

    一直想回到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去看看曾经玩耍过的苇塘,走走家里的苹果园,去转转村里的沟沟壑壑,但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一直未能如愿。

    不曾想,令我即刻踏上归程的,却是为奔丧而来。惊闻四大(叔叔)摔了一跤,本就得过脑血栓的他,经不住这一摔,溘然长逝,于是放下了手头的一切直奔强家村而来。

    我们村是一个聚族而居的村子,村子里95%的人都是“强姓人家”,但是这里远离公路,到达我们村要七拐八绕,不熟悉路的人真是不好找。尤其是村边横亘着一个大水库,两边s型的陡坡,曾经是我们发悚的弯道。其实我们村还有个特别接地气的名字“沟那村”,意思是“沟的那边”。据说以前就没有路,祖辈们在沟边硬生生的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成为出村的要道,可是我的祖辈们从来不负于上天赐予我们的姓氏,总是自强不息,当地流传着“过了沟那坡,秀才比牛多”的俗语,祖辈们勤劳能干,重视教育,后代人才辈出。父亲说我们的祖上叫“强仁、强德”,是兄弟俩,曾官至京城,后来叶落归根,回归故里。父亲在土地整改时还曾看到过他们的棺椁,身着官袍,袍上的花纹栩栩如生,神态详和。

    正沉思间,车已到了水库边,那一汪碧水泛着幽幽的蓝绿色,沉静无比。这潭水承载着我儿时太多的记忆,这不就是我小时候洗衣玩耍的那潭水吗?这不就是滋养我们土地的那潭生命之泉吗?这不也是无情吞噬很多生命的那谭深水吗?我感觉它似乎离我非常遥远,深不可测。仔细一看,原来是河堤上修了高高的水泥路,两边安上了天蓝色的护栏,大大降低了两边的坡度,所以离水的距离确实远了很多,路一下子平坦、安全、通畅、开阔起来,旁边竖立一块碑,名曰:南沟大桥落成纪念碑。

    不由想起少年时代陪母亲一起买苹果的情景,瘦弱的母亲拉着一车子苹果,下坡的时候怕坡太陡,担心刹不住车冲下水库去,总是让我蹲在车尾巴上压车,垂到后面增加分量,加大摩擦。到上坡的时候我又变成了母亲的小帮手,帮她推车助力,瘦弱的母亲身上何以能迸发出那么大的能量啊!这下好了,宽阔平整的大道,来往穿梭的汽车、三轮车都宣告了那个苦力时代的结束!乡亲再也不用熬煎外出买卖东西啦!

    回到村里,我的眼睛怎么都不够使,东瞧瞧西看看,总是想寻觅儿时的踪迹。原先我就读的小学校门前有一个大沟,现在已完全没有踪迹,全部填平了。所有的道路都铺成了水泥路,顺畅无阻,隔三差五的就看到白蓝相间的垃圾仓,整个村庄巷道整齐,道路平坦开阔,看上去整洁美丽了许多。路边的桐花开的甚是繁茂,粉紫色的花朵一嘟噜一嘟噜的垂着,地上落英一片,拾起一朵桐花,想起小时候,总是两手夹住把它搓软,一手捏住喇叭口,嘟着嘴鼓着腮帮子吹泡泡,只听得“噗”的一声,花破了,随手一丢,然后重新捡起一朵再吹,先舔一舔花梗上的甜味儿,那时玩得不亦乐乎,现在想想,这有什么好玩的呢!不觉哑然失笑。忽出鼻端幽香扑来,深吸一口气,原来是沟沟崖崖上的槐花开了,花香弥漫。

    到四大灵前吊唁,自是悲从中来,为四大,也为我逝去的年少岁月。多年不见,和三大五大一一打招呼,他们的身体都还硬朗,见我们回来甚是亲热。三大是一个养蜂人,一辈子和蜜蜂打交道,他的家里总是放着一排一排整齐的蜂箱,蜜蜂总是忙忙碌碌的飞进飞出,有时在蜂门上聚集一大堆,似乎是在召开集体会议呢!每年春季,槐花盛开的时候,四大都要把蜂箱送到山上,现在虽已70多岁,但每年还是要把蜂送到苏村山上去,他高兴地说:“我这身体好着哩,放蜂时,我一个电话,蜂友们就会帮忙把蜂箱装上车,到山上后再帮忙把蜂卸下车,然后每天就是装糖摇糖,闻着满山花香,惬意地很!"有段时间,我身体虚弱,他送我两瓶蜂王浆滋补身体。他一辈子与蜜蜂打交道,勤劳的也如蜜蜂一般,酿造着生活的蜜。

      五大是个种菇人,邀请我参观他的香菇篷,装了两万袋,篷子里横竖交错着整整齐齐的菌棒,一个个黑色的菌棒像胖乎乎的小娃娃,看上去特别可爱。菌棒里的木屑是枯干粉碎的苹果木渣,每年装袋、点菌、注水、保湿、恒温,种香菇是个细致活,更是一个技术活,这里面有一系列严格的工序,但五大他们是门儿清,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这些菌棒!要出菇啦,你看,一个个菌棒上撑起了一朵朵的小花伞,采摘时人是满心喜悦的,香菇摸起来手感细腻,很有质感,肉头厚,吃起来滑爽,营养价值高,村里种菇的人家不少,大家相互讨教,共同切磋,技术是精益求精,日子也是越来越好。

    出殡时也顺道到老坟地转转,奶奶坟前的柏树高大葱茏,得双臂合抱才可,奶奶去世时我仅6岁,近40年的岁月己悄然而逝,只有这柏树四季常青,默默守护着我的亲人,眼前依稀浮现奶奶梳着发髻,穿着黑布衣裤,缠着小脚,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父亲常遗憾地对母亲说:“要是咱妈能多活几年多好啊,现在该多享福呀,日子好啦,她却早早走了。”

    小路弯弯的山村旧貌换新颜,她美丽的模样,让我似乎有些陌生。可是,这确乎是我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同车的侄女开始筹划:五一假期哪里去?哥哥答曰:魅力乡村欢迎你!五一再回强家村!

    一车的人都笑啦,笑声飘得很远,似乎冲淡了我些许的悲痛与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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