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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名称: 魏昊霖
魏昊霖,女,1971年生,籍贯内蒙古人。90年代曾在磴口电视台“磴口新闻”栏目发表数篇新闻简讯,并在巴彦淖尔日报发表过新闻报道稿件。2006年起开始写作小散文、微评,曾在北方新报、内蒙古日报、巴彦淖尔晚报、黄河晚报、巴彦淖尔日报,西贝校报等发表作品近二百篇。曾就职于国企、私企,做过车工、库管、财务、文印、人资等工作,而今赋闲在家,读书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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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孤单,名正言顺|三六章:因公殉职还是畏罪自杀?

魏昊霖  · 简书  ·  · 2018-03-28 10:17

和文利军的妻子各怀心事呆坐了老半天,谁也不说话,她后来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文利军究竟面临什么样的困境或者说危险,一时间心乱如麻,翻来覆去想他那天晚上在拦河闸、在车上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内心深处认同了文利军的妻子所做的揣测,她所说的要出大事,在我看来完全是极有可能,并不觉得是无厘头的瞎猜。

自打文利军的妻子来过,日子就掺上了淡淡的愁绪,无论做什么,空气中都若有若无地弥漫着隐隐的不安。

这样的情绪时不时地令人想要发疯,想到文利军让我一年后把他留下的存折转交他的妻子,我更加度日如年。

我不知道,文利军选一年做期限意味着什么,但我现在知道,这一年,和一年后,他都不大可能回来了,否则他也不需要把这件事托付给我了。似乎他已经料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也暗示了我,但我却想不明白他所暗示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更确切地说,我是不敢更不愿意深入去想。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居然做梦梦见了文利军,这是我和文利军相识以来第一次梦到他,梦境却非常惊悚。

梦里文利军单脚悬空立在悬崖边上,看我没命地向他跑过去,拼命挥手示意我停下来。可我跑得太急了,根本停不住,只一瞬间的功夫便一头扎进了文利军怀里,奔跑的惯性带着我和他同时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个坠落将我一个激灵从睡梦中吓醒来,再也无法入睡,不知道这个梦境究竟想向我说明什么问题。看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多一点,就这么拥着被子坐到了六点多。

突然觉得应该去文利军家看看,看看文利军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迅速起床洗漱穿衣出门,慌里慌张地一出大门和同样慌张的宇文豪撞个满怀,他低头一看是我拉了我就跑,巷口停着的,是我坐过两次的那辆虎头奔。

宇文豪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一路朝着银川飞奔而去。看着他非常严肃的表情,我甚至不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心间猎猎升腾而起,胸口憋闷得无法形容。

宇文豪来找我,除了文利军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况且,副驾驶座位上安静地坐着的,是文利军的妻子。可是,为什么文利军没来?文利军怎么了?

梦里的我和文利军坠崖了,可是事实证明,我好好的,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文利军也和我一样好好的?

心里一万遍地向上天祈祷,祈祷文利军安然无恙。

在银川登机的时候,才知道目的地是西双版纳,下车后文利军的妻子看我一眼并没说话,她只是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看起来,她连脸都没洗,事情到底是有多急?

三个人排队过安检的时候,排在我身后的宇文豪跟我说,利军在云南,咱们去云南看看他,临走时候利军媳妇说让去你家把你带上。

我没说话点点头看向文利军的妻子,文利军的妻子排在我前边,她明显听到了宇文豪跟我说话,但她并没有回头,我只看得到她的后脑勺,看不到她什么表情。心里越发地不安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带我过去?我没带任何东西,甚至没跟家里人打招呼就匆匆被宇文豪拉走了。

心里装了这么多事,可我就奇怪了,在飞机上的时候,我竟然给睡着了,竟然睡了一路,最后是飞机降落的巨大轰鸣声,吵醒了我。

尽管一路上马不停蹄,可我们还是来晚了,我和文利军的妻子,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的文利军,彼时医生正在撤下所有的治疗及检查仪器。

文利军的妻子,在见到文利军的瞬间痛哭失声,没等走到文利军跟前身子一歪软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宇文豪一个箭步上前搀住了她。

文利军的妻子被宇文豪搀扶到病床前后,拉着文利军的手泣不成声地说,我知道,你最想见的人是小魏,我把她给你带来了,你为什么不等等她就走了?

我本来呆立在后边不知所措,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文利军的妻子见到文利军说出来的这第一句话,让我瞬间泪奔如泉涌,这使得我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耳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文利军所工作的邮政局和广州市邮政局之间,有贩毒团伙长期通过邮件贩卖毒品,持续很久未能破获。文利军作为一名缉毒警察因此被派驻邮政局长期卧底,去广州名义上是去学习,其实也是因为缉毒工作需要而去。

而这个贩毒团伙因为网络分布十分庞大,文利军外出这一年来因工作需要,足迹踏遍千山万水,文利军的妻子的同事在成都遇见他以及我在丽江遇见他,都确有其事。文利军之所以装着不认识我们,是因为担心一打招呼这些熟人都有被毒贩利用起来当做人质或报复的危险。

此次参加云南缉毒行动中,文利军本来是立了大功的,可是在后续的清剿工作中,文利军在发现毒贩拉运毒品的车后,不听指挥只身冲出隐蔽战线与毒贩正面交火,虽然他因此触犯了纪律也使得自己胸腹部中弹受伤最终不治,却也为同事拖延了毒贩离去的时间,最终使得这辆车被人赃俱获。

可我心中疑惑万分,我手里尚且有两个巨额存折,文利军作为一个缉毒警察,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但这个念头仅仅是隐隐约约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我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痛和自责笼罩了。

文利军最后一次回去见我,他给了我那么明确的暗示,暗示他与我那一别会成永远。可我当时完全会错了意,也就错失了我与他最后一次可以产生共鸣的机会。

我竟然对文利军说他给我的钱是分手费,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他说的这些,不是矫情就是做作。想来文利军的心里,除了无法言说的凄凉还有着深深的孤单无奈,到死他都没有获得过任何人包括我的理解。

可怜的文利军,他是如此孤独地离开了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世界。

宇文豪给我一封信,是文利军留下的。信上只有短短的三言两语,小魏,这一生,我走错了路,无法重走。唯一欣慰的是,认识了你,我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却因你而丰盈。下一世,我一定要与你步调一致一起出发,无论风里雨里、无论暖阳和熙,我的行程中,都要有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多多珍重!爱你的文利军,愿生生世世与你同在!

下面有一行备注写着,存折你留下自己用,儿子的用度我另有安排,切记切记!!!

三个惊叹号是触目惊心的加黑加大体。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滴落在纸上,洇湿了信纸,洇得字迹粗大了起来……

从云南回来后,好几天都在请假没去上班,有一天路明远来家看我,他说,有人说,文利军表面上是因公殉职,但其实他是畏罪自杀了,因为他早就借职务之便参与到贩毒中去了,否则他怎么会有那么豪华的车?听说他在广州还有房产。

我冷冷地瞪视着路明远,但他没有眼头见识,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文利军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在公职中牺牲就得接受法庭的审判,一旦受审他就会被没收所有财产,他这么做也算是比较聪明,你也不要太在意他了,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我站起来指指门口,对路明远低声吼道,滚!

路明远深深地忧伤地看我半天,站起来走了。

我虚脱般伏在了书桌上,泪流满面。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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