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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隐

申屠有涯  · 豆瓣  ·  · 2017-11-03 01:56

我将小径分岔的花园,留诸若干(而非全部)后世。 ——博尔赫斯

谁也想不到,我会被赐死。我自己也没想到。

而我,只不过画了一卷画。不,是两卷。

眼前这被黑暗包裹的深殿里,案上就放着其中一卷——我的心血的结晶。我已经太久没见到它了。我小心翼翼,展开画卷,打开已然逝去的那段时光。

我思绪万千。为什么画画会被赐死?我心中被不解、愤恨、憎恶、咒怨、恐惧甚至悔恨所占据,无数的情绪在体内冲撞,我头痛欲裂。我苦苦搜寻想找到有什么方法避免去死,但毫无头绪。所有人都说我大宋从来不会赐死文臣,为什么偏偏我会被赐死?当然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文臣,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画工。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观看、选取、记录、再现,我没有虚构任何细节,一切都有根有据。我恨赐死我的皇帝,也恨让我学会画画的画学,恨周围的一切,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死路?我为什么不能像周围那些人一样过普通的日子?

静寂中的恐慌慢慢沉淀,无能为力的空虚让我想起少时的山中经历:独自去砍柴的我不知不觉走入一片从未到过的山间林地,黑压压的松树遮天蔽日,夏日的密林中仿佛静夜,松针浓密如万千箭戟。刹那间我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哪里是来路。我奋力向一处山坡跑去,想找到一片空地登高辨别回去的路,突然间却发现前方是迷雾中隐约的万丈深渊……

回想起来,我这短短一生,实在乏善可陈。如果不是学了画,我大概早已娶妻生子,正在某个山间茅屋安然酣睡。但我没什么好恨的,我也不知道该恨谁。我的父母,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从记事起,我就住在山上道观里。师父们教我识字、念经。学会舞弄笔墨后,我经常照着墙上五颜六色的壁画在纸上胡乱涂抹。师父们不但没有责怪我浪费纸墨,有一天看到我的画,他们还说,画很有灵气,现在皇帝新开设画学,遴选天下善画者,我可以去考试,一旦选中,不仅能够学得一项技艺,以后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我大宋一直非常注重文艺教化,尤其是书画,经常四处云游的师父们已经听说了好几位在街边卖画后来被举荐为画院画师的事。十岁那年,我跟着一个云游的师父一路行来到得东京汴梁。加上途中曾在几处观中小住,路上整整走了一年。沿途经过无数高山大川,虽然风餐露宿,跋涉艰辛,但也见识诸多美景。参加考试那会,我虽然才十三岁,但竟然考中了。在画学学了三年之后,我却并没能进入画院。可能真的是我画得不够好。不过所幸因为字写的还不错,我去了文书库,编辑往来文书,整理税赋档案。这里的工作初觉繁杂,习惯后便甚为轻松,况且可以看到本朝君臣的书法手迹。苏黄米蔡四家中,蔡京是唯一还活着的最著名书法家,库里常常会有他的折帖,末尾多有皇帝的批语。由于每天整理抄写,我的书法飞速进步。不过我依然会在业余时间画画,并通过以前熟悉的同学向皇帝进献数次。我画了来汴京途中所见的那些壮丽山河,回忆着自己在其间行走的一年岁月。一切仿佛没有远去,而我依然还是那个每天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宿处的凄苦孩童。我记得那些巍峨的高山,直入云霄,溪瀑在云雾间翻腾跃下,各处庙宇隐藏在山林深处;也坐船数月,渡过茫茫江湖,雪白色的汀州一望无际,芦花飞舞。我们在一处处悬崖间栈道上侧着身子走过,我心惊胆战,不敢朝下看——感觉像今夜一样无助——途中见过无数商旅、农人、士子、僧道……好几卷画献上之后,皇帝居然再次召见了我,他甚至授意我绘制一幅把这些所有景物融合在一起的巨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我,也许皇帝需要一个空白的新人,没有那些驾轻就熟的固定程式,让画界出现一些新的气象。

能够再次专职画画真是太好了。我在宫中一个大殿里画画,只有这里才能展开尺寸惊人的宫绢。同时还有几个画学生徒帮我磨墨、调水,研磨、配置颜料。那些颜料——绚丽发光的蓝、沉静醉人的绿,还有温暖的赭石、羽毛般结晶的白,据说是来自遥远的曾经大唐属地的西域,价格不菲——也让我如同见到故人一般亲切。这里空旷、明亮,富丽堂皇,墙上挂满了历代字画。秘阁里还有数不清的历代真迹,随时可以查看。前期构思的时候,我常常一整天消磨在库房里,沉浸在历代名家的画海中——当你能够面对这些最最伟大的艺术品时,一切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当你感受到,数百年的时空,就这样被压缩,一直以来无限景仰的伟大先贤的手泽和遗迹,就这样如此近距离在你面前,你会感受到能够穿越时空的唯有美和艺术,绵延不绝的历史能量一直在温暖和照耀这冷漠的时间长河,而个人的所有情绪、得失都是多么渺小和可笑——人物画是我从小就照着观里壁上常画的,所以在这里见到顾恺之、张僧繇、阎立本、吴道子等人的真迹时我潸然泪下,所有的神佛近在眼前,又飘然纸外,似乎马上就要飞走。花鸟类,我更偏好徐熙的率性野逸,虽然看起来草草不工,但更具活泼野趣,充满生命力。当然看得最多的还是山水。 从展子虔到大小李将军的青绿设色,王维的水墨小品,及至荆浩、关仝、董元、巨然,再到本朝的几位知名画手李成、范宽、李公年、王诜、郭熙等等。我在画学时就听了太多关于郭熙的故事,知道他从小就信奉道教,于是对他更加多了一份亲近。因为神宗皇帝的喜爱,皇宫里和各处宫观有非常多他的画。我曾经日夜揣摩他的作品,对他痴迷万分。在我看来,虽然几乎只用水墨,但他的画就是真正仙境的模样,画里石头像云朵一样缥缈变幻,无数山体蜿蜒飞升,处处云蒸霞蔚、气象万千。但我不能只是模仿河阳先生。皇帝说,河阳先生的画确实很好,他父亲非常喜欢,但宫里面他的画实在太多了,从小就看到太多太多,再好的东西看时间长了也会厌烦,这么多年过去了,总需要有些新的不一样的画。他说,专门开设画学,就是为了博采众长,创造出更加完美的作品。我明白皇帝的意思,也明白了当年为什么我没能进入画院。

我慢慢喜欢上每天到宫里画画的日子。皇帝偶尔也会过来,在之前设想的整体布局上增减一些细节。皇帝的意愿,是要在这幅画中,含括这个古老神秘帝国的全部:山、涧、峰、岭,溪、瀑、江、湖,屋、木、桥、舟,还有人,各种各样的人,这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和谐世界,是他的治国理想。因为有之前几次献画的底子,在这幅画里,我只要找准节奏,铺排这些素材,就可以成画。难点在于,选择哪种风格才是最完美的。皇帝说,实而虚之,虚而实之,所有艺术无外乎是。最好的作品当然要把世间最美的景色全部集中展现,而非囿于某处实际景象,亦非某类已有画作的拼贴。让所有技法熔于一炉,直至浑然一体,让天地在笔下再生,让宇宙在纸上凝聚,这才是他期待的画。于是,在观看了历代收藏之后,我打算在所有的风格中挑出最美的,并将它们全部融合:色彩应该是绚烂的,用世上最珍贵的颜料;风格则是多样的,不论是温润还是峻峭,雄伟或是敦实,历代大师的无尽探索,都将齐备于此;至于用哪种样式,我早就觉得应该选择长卷——多屏的屏风或者巨幅挂轴固然气势撼人,但观看时依然一览无余,难有余味,而长卷观看时则一边打开一边卷上,景致变换如同川流不息,咫尺之间,畅游千里,仿佛坐船游览一般,真正实现可行可望、可游可居,而且携带方便,随时可供展玩。皇帝同意了。

让我喜欢上每天去画院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皇帝专门派来为作画提供帮助的宫女。自年幼时在道观,之后进入画学,再到文书库,我几乎没有见过什么女子。在这半年时间里,我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她们。她们会一早过来送水,帮忙整理画材,尤其是处理昂贵的宫绢。需要时会帮忙调制颜料。一开始,我并不敢看,甚至远远闻到她们身上飘散过来的兰麝香气或者听到脚步声就会感到呼吸困难;渐渐,我能够远远一瞥,等到她们走近赶紧低头假装专注作画;到后来才能够短短住视但赶紧看往别处。她们里面,有两个我觉得最美的,我暗自唤作竹青和绿沉。竹青常常会大方跟我们谈笑,有时会问一些问题,比如每天画画累不累,或者为什么只画山水不画人物呢?要不然就可以给她们画像了。绿沉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颔首微笑。我不敢奢望她们会注意到我。我不敢看、不敢同她们说话,但她们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全在我眼中。虽然是轮值,每隔十天才能看到她们,但我已心满意足。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世间确实有另一种美,超越纸面,超越一切,无法言说。无数个暗夜,我辗转反侧,自问更喜欢谁,应该还是绿沉吧。我在脑海里描摹着她绝世的容颜,随后笔墨继续向下游走,探寻那曼妙的丘壑、缥缈的云雾、闪跃的星月、温润的林泉……于是再见到她时,我更加面红耳赤,难以直视。我打算利用休息间歇为她画一柄团扇,画里面应该有她,还要有高洁的梅花……

长期伏案作画,描绘极为繁密的细节,让我视力日减,脖颈僵硬酸疼,常常伴以数日莫名头痛外加眼花。我深觉自己命不久矣——谁知道今天果真如此,我苦笑——绘制的过程固然艰辛,但我义无反顾、乐在其中。我仿佛看到它完成时的样子,和那时皇帝的笑容,看到因为这幅画我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画院职位,并且随即娶妻生子……当这卷画完成的时候,我感到它吸收了我的全部精力,我觉得它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血脉所在。

这卷画终于完成。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那么期望这天的到来。皇帝前来看画的那天,天气如同画中一样清朗。是暮春时候,殿外不时传来宛转的莺鸣。当画卷在案上一点点展开随即又卷上,案上那段画面在缓缓流动,仿佛一条闪烁的河流,河里面是无数五彩的游鱼,就像小时候在山间溪流里看到的那样。我无法忘记那天的景况,仿佛所有的光涌现,所有鲜花绽放,所有香气汇聚,皇帝的笑容如同窗外和煦的春风,像秋月般明媚。他说,这卷画非常好,可以同以往时代的任何杰作相媲美,朕在里面看到了无数的前代大师,也看到了帝国的全部江山和子民。九段画面,正如同天下九州,其间三山五岳、四海五湖,皆一一罗致,纤毫毕现。希望朕的国家就像这卷画里所画的一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所有人各尽其责,乐业安邦。你以后就到画院吧,继续画画。

之后我就到画院。虽然只是最低的从九品承务郎,不过我并不介意,这是我理想的差事。我每天准时上班,辛勤作画。画院主要承接宫廷及各皇家寺观各季应景装饰画作,还有赏赐给大臣的画。大部分任务枯燥无聊,但我们马虎不得。作为年轻人,我会被要求多画一些,但大部分时候会记录在别人名下。好在能够一直画画,我还是觉得开心。在画院,大家虽是同道,不过实际上分成好几派,有地域的,也有交游的小圈子的。画科之间也会形成鄙视链——当然这跟皇帝的喜好有很大关系——大概花鸟最高,山水次之,道释、人物其后,屋木界画最末。新旧党争毫无疑问在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留下痕迹,画院亦不能外。身近宫廷,大家不免议论时政。帝国承平日久,积弊益多,而新旧党互相攻讦多年,旧弊未除,新病又生。当任宰相蔡京,自然是当世顶级的书法家,但也有人议论他蒙蔽皇帝,任用私人,甚至借着建设艮岳中饱私囊。闲谈之时,论争纷起,大家往往互相指责为某党某派,全然不顾事实如何、细节如何、效果又如何。我不愿参与任何议论,即便空闲时间,我也只用来画画。到后来,我甚至不得不画,我不知道画以外的各种空谈、指责、辱骂有何意义。但我自有两眼所见,我觉得有必要在适当的时候提醒皇帝。当年在画学时,虽然作为非士子出身的杂流,但皇帝依然指定我们阅读各类经史子集,我从而知道了不少历代名臣故事,明白直谏是难得的品质,而自古以来,画都是朝堂之上道德教化的重要工具——这必然是皇帝对我们的期许。作为一个皇帝亲教的画学生徒,说出我所见的实情实属责无旁贷,而唯一合适的方式大概还是献画。我早就听说过神宗朝熙宁七年时诗人郑侠因为献流民图引发的种种风波,至今仍未平息,他目前还在故乡闲居。但我觉得作为皇帝的臣子,指陈时弊义不容辞,是作为臣子的责任。我积攒了一些画卷,都是平日里所见的街头和乡下情状。等某次皇帝来时,我就呈送了上去。我预想,皇帝可能不高兴,因为数日没有任何回音。我有些担心,可能不能继续在画院画画了,如果那样我可以回乡——但没想到居然惹得皇帝大怒,更没想到会被赐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宰相的意见。毕竟不久前是他向皇帝建议并亲自书写刊布了元祐党人碑文,画谏的郑侠名列其中,而到如今居然还有人效仿,这必然令他恼羞成怒。

不过我也算是求仁得仁,我做了我该做的事。眼前这幅画,大概是我此生唯一的留存之物了。我的画,对,“我”的画!——在我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卷画,而是一片繁华锦绣的仙境,一个梦想中的极乐世界,一处安然祥和的世外桃源,一幅理想的帝国全图。我也无心看画,默默静坐,等待着最后的时刻。我怀念起在山里生活的日子(我把这些都画在了画里),想起来那些无法忘怀的美妙时刻:万籁俱寂的山岭唯有风声;池塘中静立的白鹭;背阴山野中兰花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像我日思夜想的绿沉身上的气息;明媚的春山山花如笑,对,就像你的笑 ……虽然相较于纸上,我更喜欢真的山水,在山水中行走,我才感受到世间各种生命的乐趣。但没法选择时,有纸上的山水也好。

夜已深。四周寂然无声。烛光摇曳。殿外渐渐传来脚步声,我推测是来收押我的狱卒或是宣判的官吏。时间不多,我尽量扫视着莹然的画面,真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门开了,居然是皇帝。而身后擎烛的正是绿沉——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我托人带给她的团扇,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的心意。我实在想不到能够再见到皇帝,也想不到能够再见到她,我的心在狂跳——啊,是的,能够在此时见到她,我也死而无憾了。我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皇帝站在画前,说道,“多美的画啊!时至今日,依然就像刚画出来一样明媚艳丽。而朕,明显比几年前多了好些白发!”

他轻抚胡须,继续在画前浏览。绿沉帮他缓缓展卷。他说,“朕和你,以及所有人,都会老去。而画,却不会。你看过秘阁里几乎所有画,那些几百年前的画作,上面的人依然如昔,丝毫不变。那些笑容永远存续,那些容颜永远不会老去,那些花会永远盛开,那些轻盈的鸟也一直停留在最有神采的一刻,那些你爱的人永远伴你左右——也许纸上或者绢上画下来的东西才是永垂不朽的。朕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一直喜欢画画。其实朕并不想做皇帝,尤其是做了皇帝之后。本来朕以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可以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人和事物,但现在却发现没有一刻是自由的,只有在画中朕才能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现实有太多不完美,而纸上可以完美。于是朕建画院,要构建一个画中的帝国,让一切美好留存,让时光停止。朕会在所有觉得好的画上题款,以示曾到过此处,见过此景。朕也画过春夏秋冬四时景致,冬景名为雪江归棹——归赵,多么美好的祈愿!所有江山都归赵——但朕却没有任何办法拥有它们,所有的一切不会主动向你走来。也许画到纸上才是拥有。为了真正拥有帝国最好的景致,朕还想建一座举世无双的园林,把世间最美的东西全部集中在一起,就像画一样,朕想随时隐遁其中。”

我跪着心想,我以前确实拥有过那些山林、溪瀑、江湖、甚至天空,但我却没有发现这到底有多宝贵;等我发现之后,却再也不能拥有。我突然羡慕那些溪流中的游鱼,空中的飞鸟和田间的昆虫,也许这些因为无知而不惧生死者才是自由的,我希望今夜的自己就是这样的无知者。

“所以朕并不需要什么写实。现实是丑恶的,这谁都知道。朕不需要什么清明上河图——那幅用心的画,技法固然精妙,貌似写我大宋都邑繁华,朕甚至还亲自题签。但察看细节,才发现繁华之间,实穿插描绘各种痼疾,末端甚至直接写明“赵太丞家、专治酒所伤”。朕当然明白这是他劝谏之心,望朕一一治疗国家之疾。世间痼疾或许偶有一二,但全卷之中,罗织如此之密,实为可恨。而你,不久前才嘉许你作画称意,居然大胆又献了一卷流民图,这简直是挑衅!”

我不敢抬头,眼泪涌出,“臣死罪!臣该死,臣万死不辞。”

“不过朕始终牢记,大宋从来不会赐死文臣。你可知道东方朔的故事?偷吃了仙丹而惹恼汉武帝的东方朔辩解说,皇帝不能杀我,如果仙丹是真的,那么我就不会死。如果我死了,那这所谓仙丹就是假的,我是为了让皇帝辨别丹药真假的功臣,而皇帝为了假药将我杀死,必然令天下耻笑。于是汉武帝奈何不得。朕信奉道教,长年求仙问药,但从来没有得到什么真药。我其实并不想长生,人生苦多,长生也不过长久受苦。我只是想逃离这里——画院也好,皇宫也好,名利也好,财色也好,都不过只是囚笼。现在的你,也许更明白自己想过的生活。朕今天也为你带来一粒丹药。如果是真药,那么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任何你想过的生活,甚至长生不死;如果是假药,那么你有可能死,也有可能不会死。不过不论如何,你应该不会再出现。”

“当然,这幅画朕会赏赐给蔡京。他肯定会记下赐画之事。作为当朝最伟大的书法家,他记下你,你将在画中永生!”

……………………

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惊醒,看到眼前书案上的那卷青绿设色山水展开的一段,山河璀璨,焕若晨星——门打开,是一个小黄门,高声道:“报告皇上,重大喜讯,宰相已和蒙古达成协议共同伐金,靖康之耻从此雪矣,千里江山浴火重光必指日可待!”


关于千里江山图画者的文献,仅见卷尾蔡京题跋:“政和三年闰四月八月赐,希孟年十八岁,昔在画学为生徒,召入禁中文书库,数以画献,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诲谕之,亲授其法。不逾半岁,乃以此图进。上嘉之,因以赐臣京,谓天下士在作之而已”。 考之相关文献,关于画者皆语焉不详或直接沿袭王希孟之说。唯曹星原分析诸段其余题跋及相关印章,认为该卷与蔡京跋文乃是清时梁清标始装之一卷,而并无确切证据探明该卷名称及画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该设色山水卷上有南宋理宗“缉熙殿宝”,即曾经南宋内府收藏。

后见网上传有清代《北宋名画臻录》云:“王希孟,北宋徽宗人,少时有异相,生时有瑞鹤东来,众人皆言有大贵。聪颖博学,善诗文,通音律,工书画,犹善剑术。十岁被召至宫中待驾,徽宗亲授画技,曰“其性可教”。艺精进,画遂超越矩度。工山水,作品罕见。徽宗政和三年,呈《千里江山图》,上大悦,此时年仅十八。后恶时风,多谏言,无果。奋而成画,曰《千里饿殍图》。上怒,遂赐死。死时年不足二十。又载:时下谕赐死王希孟,希孟恳求见《千里江山图》,上允。当夜,不见所踪。上甚惊疑之,遂锁此图与铁牢,不得见人,而封天下悠悠之口,此成千古迷踪,可叹世人不得而知也。”我也曾试图翻检查证,但毫无头绪。不过却见乾隆皇帝批曰:当伪,徽宗乃爱画惜才之人,希孟有才韵独超之艺,必当留之。

《千里江山图》局部

《千里江山图》高清全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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