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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记》第二十一话:探梦寻龙,窥见前世

净亦  · 简书  ·  · 2020-05-12 18:58

第二十一话:探梦寻龙,窥见前世

鹤舞向夏侯之素重现了穆青迟和骨欲是如何“不打不成交”的。“骨欲贵为一国公主,若是和我五师兄私奔,怎么会这样容易?”夏侯之素心头疑惑,虽然知道鹤舞不让自己多问,但话还是不自觉地溜了出来。

鹤舞道:“‘患难见真情’大抵可以形容吧。”说着,她又一次念动梵文,太阳神鸟金箔就铺开了另一幅画面,画面里的宫殿、道路、行人皆不是中原场景,居然是在辽国,而且是在辽国的行宫里。

“半年前皇上生辰,天祚帝命人送了一份贺礼,因为是一件古器,所以特意派了五师兄出使辽国,这么说,他和骨欲在辽宫里又见到了?”夏侯之素欢喜道。

果然,画面里是辽天祚帝正在大宴宋朝来访使节的画面,天祚帝坐于上首位,一边和底下的一众群臣应酬,一边欣赏着歌舞宴乐,但是脸色却不是太好,也有些意兴阑珊。穆青迟坐在下首,一边和同僚喝酒,但目光始终在宴席上的女客间逡巡,似乎心不在焉。夏侯之素留意到,骨欲公主并没有在宴席上。

一轮祝酒后,天祚帝刚坐下来,他的内监就偷偷凑上来耳语一番,天祚帝听完,脸色立时大变,他不顾诸位宾客尚在,起身愤然离席。还是他的皇子觑着父皇脸色不善,赶紧上来帮忙打圆场,才撑过了这场宴席。

大宋此次出使辽国的一行人中,不乏细作,是以不到半日就打听出了宴席上发生了何事:原来天祚帝近日噩梦缠身,辽国的长公主、奥姑祭司骨欲遂给天祚帝推梦,但她在推梦时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才让天祚帝大为震怒。天祚帝拂袖而去之后立即下了一纸诏书,上面赫然写着:“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然有女不孝,虽承祭司之名,无行祭司之实,以狂妄乱语力乱朝政,图江山之更替弥乱人心,朕感其德不称位,有负朕之重托,现废其奥姑祭司之职,除其帝姬之名,削号消册。”

“骨欲公主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把自己的父皇气成这样?”穆青迟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向沉稳安宁的他突然变得不淡定起来。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位长公主怕是死定了,听说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牢了。”传消息的大宋同僚说完这不干己的八卦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转而关注起驿馆里漂亮的辽国姑娘来。

穆青迟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揪成一团,他紧紧攥住拳头,在屋子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蓦地,像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他挑了个众人午睡的时候,抱着一卷画轴就孤身一人,进宫求见天祚帝去了。

“通报说你就是大宋的拾遗使,此番求见朕做什么?可是朕准备献给徽宗皇帝的生辰礼物出了什么问题?”辽宫会安殿内,天祚帝正懒洋洋地靠在他金碧辉煌的书案前,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来访的人。

“穆青迟斗胆,想要与皇上求一个不情之请。”站在偌大的、略显阴翳的会安殿内,穆青迟神色从容不迫,他单膝一跪,向天祚帝行了个大礼。

“哦?你一介小小拾遗使,能对朕有什么所求?”天祚帝似乎是不屑地笑了一下。

“我听闻坊间传言,说贵国的骨欲公主是因为推梦时言辞不当才惹怒天颜,我曾与公主及七星解厄宗的白宗主见过,相信公主不会打诳语,其中一定有隐情,还请皇上重审此案。”穆青迟声音不大,但却是字字坚定。

天祚帝半晌没有出声,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在穆青迟面上试探了很久,但穆青迟都毫不示弱地注视着他,隔了很久天祚帝才道:“穆拾遗还真是耳目众多,明察秋毫,单凭这一点,朕都可以赐死你!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皇上,公主虽是奥姑祭司,但也是您的血脉至亲,在我们大宋有一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青迟并非细作,尚且听闻这样的传言,若明朝您真的降罪或者赐死公主,又如何能逃脱得了这天下别有用心之人的悠悠之口?”穆青迟据理力争。

隔了很久,天祚帝冷声道:“事关我大辽国运,即便要重新查办,也不足为外人道也!穆拾遗,朕念你是大宋来使,不会降罪于你,回吧!”

眼见着就有内监上来准备把他拉走,穆青迟沉声道:“皇上,穆青迟斗胆,带来了一件东西,想要与皇上做个交换!”

天祚帝不以为然,道:“你这是在和朕讲条件吗?朕倒是要看看,你想与朕交换什么!”

穆青迟将那幅随身带着的卷轴递给旁边的内监,扬声道:“这幅《虢国夫人游春图》,是唐代名家张萱的画作,本是我来辽国的途中搜寻到的,听闻圣上您找寻此画多年,我愿将这幅名画呈给圣上,只求圣上能重审公主推梦一事!”

身旁内监徐徐展开了画作,只见那画中唐玄宗的宠妃杨玉环三姐虢国夫人及其眷从盛装出游,在这一个行进的队列里,全画共九人骑马,前三骑与后三骑是侍从、侍女,中间并行二骑为秦国夫人与虢国夫人,人马疏密有度,以少胜多,整幅画面几乎呼之欲出,栩栩如生。

随着《虢国夫人游春图》的展开,天祚帝不由地踱步到画作跟前,仔细眯起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穆青迟在一旁再拜一礼,继续道:“请皇上重审公主的事情!我擅长推梦勘术,愿与公主见面详谈,定可以搞清公主这样说的因果缘由,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穆青迟向天祚帝一个叩首,他咬了咬嘴唇,破釜沉舟道:“此事真相大白后,穆青迟愿归隐田园,从此无论是大辽还是大宋,青迟都不会再出现在朝堂之上!”

天祚帝的神色似乎是松了一松,他道:“不错,这《虢国夫人游春图》确是朕一直想要,穆拾遗你甚有胆量,你可知道若是你献画于朕一事被徽宗知道,你难逃一死?”

“知道。”穆青迟掷地有声。

“那为何还要如此做?”天祚帝神色依旧冷峻。

“滴水之恩尚需涌泉相报,更何况骨欲公主曾在出游大宋时在百目魑爪牙下救过我一命,今日我愿以自己的前程和性命报她救命之恩。”穆青迟答得自然。

天祚帝细细端详着他,终于道:“既然如此,朕准你与她见面,若你们能给出朕满意的答复,朕会给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隐姓埋名平安终老;但若你们无法给出朕满意的答复,朕就一并赐死你们二人!”

就在此时,画面一个跳转,出现在夏侯之素眼前的是一个逼仄、阴暗且潮湿的环境,“是辽国天牢。”鹤舞道。

“骨欲,骨欲,你怎样?”穆青迟已经被带来了天牢,当他在天牢尽头的一个小牢房看到朝思暮想的姑娘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扑了上去,撞在了铁栅栏上。

骨欲依旧穿着公主的服制,但衣服上有仓促的褶皱和灰尘,身上的珠翠环佩一应取下,俨然是戴罪之人,但她一头乌发梳得纹丝不乱盘在头上,不施粉黛,精神看上去尚可。她正站在牢房的那一扇小窗前发呆,听到有人叫她,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牢房外向她伸出手的少年。

“青?”她唤他,难以置信。

“是我,骨欲,我来了,你不要害怕。”穆青迟眼眶隐隐发红,但声音还是稳的。

骨欲唇边荡起一个微笑,她道:“今日你我不是在江湖相见,你难道不该叫我‘公主殿下’吗?”

穆青迟也笑,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公主殿下。”

骨欲再笑,但眼泪却从眸中滑落:“傻子,你来干嘛?你怎么进得来?”

穆青迟细细凝望,逗她道:“你上个月给我的信中说,我出使辽国你会给我接风洗尘,你食言咯,所以我只好亲自来找你,让你帮我接风洗尘。”

骨欲被他逗得泪中带笑,但眼中隐有担忧,她迟疑道:“父皇生性多疑暴虐,兹事体大,你必定答应了他什么,否则,你怎么可能见到我?”

“交换了一些身外之物罢了,”穆青迟笑得毫不在乎,复又正色道:“放心吧,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告诉我来龙去脉,我来救你出去,好不好?”

骨欲想了想,开口道:“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我父皇那几日夜夜不得安眠,总是做噩梦。他反复梦见一条青黑色巨龙吞吃狼的情景。你知道,狼,是我们大辽的图腾。”

穆青迟听到这里,已经是微微蹙眉,他猜出了天祚帝震怒、骨欲被囚禁的原因:“你身为辽国大祭司,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推出的梦结果恐怕不好?”

骨欲点点头,她扶住额头道:“推梦的结果是,大辽气数将尽,不出一年,必定亡国。我把推演结果告诉父皇,父皇说我一派胡言、祸乱宫闱,再然后,我就被关进了天牢。”

穆青迟想了想,道:“天祚帝做噩梦这几日都是睡在固定的地方吗?还是在哪个后妃的寝宫里?”

骨欲摇摇头道:“御容殿半个月前刚刚修葺完毕,父皇住在那里。”

“我怀疑,是那里的风水有问题,你安心等我,我去去就来。”穆青迟像哄孩子一样拍拍骨欲的头。

内监向天祚帝通报了穆青迟的要求,天祚帝倒是未作阻拦,一时半刻之后,穆青迟来到御容殿,他细细探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手里拿着勘探风水的八卦罗盘,沿着宫殿走了一圈,然而罗盘指针依旧安静地纹丝未动。

穆青迟微蹙了眉,他知道问题恐怕不是出在明面上。天祚帝反复做噩梦,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穆青迟踱步间,就把目光投向了天祚帝的龙床。

那龙床通体以金丝楠木打造,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四条床腿上也皆是复杂华丽的纹饰,穆青迟注意到,那床底是悬空的。悬空的?那么……他心下一动,赶紧点了一盏明灯向床下趴去。

床下以青砖点金铺地,被宫人打扫地不染纤尘,穆青迟跪在地上,顿时觉得生起一股寒凉之意,然而床下什么都没有,穆青迟把灯靠近床底,他发现床底的金丝楠木有一块地方颜色略深于其他地方。穆青迟伸出手,向那颜色略深的地方摸去,隐隐地,竟有水汽。好端端的金丝楠木,哪里来的水汽?穆青迟呼吸急促起来,他赶紧用灯在床底四周探看一番,并没有发现哪里漏水。

原来是这样!穆青迟突然醒悟过来,他兴奋地一拍手,就想要站起来。砰地一声,头就撞在了床底,他也顾不上疼痛,赶紧爬出来,对垂手站立在一旁的内监道:“快,快去请皇上来,这床底下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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