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为刀俎
我们海上航行了很久,结果在一片广袤的大陆上停泊下来,船刚一停,就听到一声枪响,一股蓝焰升天,接着,就是漫山遍野的欢呼声。
“快告诉大圣爷,我们回来了。”
“大圣爷,难道是齐天大圣?”
“我们这儿名字叫做金箍如意山,你听到的大圣爷就是我们的山大王。”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耍猴。”
“没办法,我们要生存,‘母亲’丢弃了我们,我们只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你看这片土地是那么的贫瘠,我们只好种植一些经济作物。”
“什么经济作物?”
“你猜?”
“猜不出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们沿着岸边的石山往上走,我的女儿也跟着走,累了,我抱着。
走过那座小山坡,眼前就是一片谷地,谷地上开遍了红艳艳的花朵,像一团团的火苗燃烧着人的眼睛,人的心。
“妈妈,这花儿真美。”
“是的,真美!”
带着我们的那个人说,“是的,真美,就因为它美,不知害了多少人。”
我一听这话,感觉是在说我。
“这叫什么?”
“yingsu!”
“啊,ya片!”
“没错。”
“为什么?”
“为了生存。”
“生存可以种粮食。”
“这儿粮食种不成,没这种东西值钱。”
谷地的远处,是一片朴素又整洁的建筑,我感觉白墙灰瓦,很像我们废黄河的屋宇。这里到底是哪儿呢?
我们随着队伍,到了那个正屋,正屋里有两面奇大的镜子,把整个房间衬托得更加敞亮。
“大圣爷,我回来了。”
“你我是父子,就别这么叫了”。说话的那人,五十上下,看样子似乎很熟悉,一头密发,那鼻子和爸爸的很像,阔大高挺。
“是,干爹。”
“看,干爹,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什么?”
那人用手一指我。
“哦!”那个人猛然一笑。
“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由不得你!”救我的那人说话猛然变了味。
“干爹,您一直想找个小妾,却一直未能如愿,您看这一个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停停当当的一个美人儿?”
“不错,儿子啊,你真的是懂我啊!”
“这不可能,你们休想这样。”
“这由不得你!”救我那人说话了。
“结婚?除非你们叫我去死!”
“你吓唬谁啊,我们可不是吓大的!”
“宜仁啊,不要吓着你未来的干娘!”老头说话了。
“是!干爹说的是。”
“这两个就是我的干妹妹。”他指着我的两个女儿说道。
“好的,女人有孩子好啊,能生养。省得我费心了,不然种下的种,连个果子都不结,那不急死人了。”
“干爹说的是。”
“你小子就喜欢拍我马屁,这一次拍对了。对了上次那批货是不是已经成交。”
“那是,您的面子,加上我的能力,不成才怪呢!”
“好啊,你不愧是我培养的。”
“那是,就是在W岛出了点岔子,不过被我摆平了。”
“那就好。”
“干爹,这喜事几时办呢?儿子我好去张罗。”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好嘞,就今晚!”
“伙计们,行动起来,今天是我们寨主新婚的日子,都给我精神起来,把我们的好酒准备好,把附近的朋友都叫来。”
“好嘞!”
我被安置在一个房间,女儿陪着我。
“妈妈,他们要干什么?”
我笑着对女儿们说,“妈妈要结婚了。”
“什么是结婚?”
“就是你们要有新爸爸了。”
“我们不要新爸爸,我们要旧爸爸。”
女儿哭了起来,我也跟着落泪。但是我知道,哭不顶用,只有笑才能更强势的活着。
我心中百感交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总是被我轮上,长得俊就是一种错吗?老天爷啊,你让我如何见江东父老啊,如何面对废黄河的一草一木呢?如何面度我的爷爷爸爸他们呢,还有我的心上人王胜利,难道说,这些都是我逼不得已,我只有活着才能见到他。谁会信呢,鬼才会信。
忽然来了两个人,是两个上了岁数的女人。
“未来的夫人,您还是把孩子给我们带着吧,您要换衣服了。”
“衣服,哈,好吧,来吧,宝贝,你们听话,今天让你们看看妈妈有多漂亮。”
“妈妈,我们饿了。”
“那正好,两位小姐饿了,我们带你们去吃东西。”
“妈妈,可以去吗?”
“去吧,宝贝,慢着点吃啊。”
“好的,妈妈。”
什么是美丽,就是临死时也要揽镜自照。那么今晚,不论是死是活,我就再美丽一次。可是你不能死,因为孩子们还在。你要回去,你要带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去,因为你的心是完整的,你的心始终属于那片土地,属于那个人。
我微笑着,可是你们看我的眼睛都是泪。
“新夫人,是不是开心的哭了。”那个给我梳妆的女人说着。
“是啊,我开心。”
“不开心,也要开心,人嘛,就这样,一辈子,一会儿的功夫,咬咬牙就过去,没牙的时候也就到头了。”
“哈哈,您老真会说笑。”
“没办法,总的活呀,我的丈夫就在这里面,没人要这些人了。”
“为什么呀?”
“他们呀,以前是当兵的,后来,故国不要他们了,头也不要他们了,他们只好在这里自给自足,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回不去了的一群人。”
“他们从哪里来?你说话,和我们没区别,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废黄河?”
“不知道,我是嫁了男人,才知道他们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那是哪里?”
“他们不说,不过听口音,你们差不多。”
“好了没有,阮妈。”
“快了,催什么催?”
“您姓阮?”
“是啊,我们这儿都姓阮。唯独我们的大圣爷不姓阮,他的干儿子本来也姓阮,不过,后来拜了干爹,就改性了。你说认个爹就改姓多有意思。”
“你们说话真随和。”
“我们习惯了,做着伤天害理的事,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着到阎王爷那儿报到,我们不怕什么,就算我们的大王明天看我们的头,也关不上我们这张嘴。”
“阿姨,您真厉害!”
“我不厉害,还是你厉害,听说你干掉了自己的男人。”
“唉,情不得已。”
“好了,不提你的事了,快些,去拜堂吧!”
正屋的里里外外,摆满了宴席,来的人有和我一样的,也有该鼻子大眼睛黄头发的鬼子,也有黑如包公的兄弟。
我的女儿,边吃东西,边向我跑来。
“妈妈,妈妈,你真漂亮!”
“那是,你妈妈我是废黄河的一枝花。”我轻轻的说。
推杯换盏声不绝,恭喜声不绝,满屋的喜气盈盈,我觉得无限悲凉。要是我跟王胜利的婚礼有这样精彩就好了。
我被带生上了红盖头,我走到了中央,看到那个即将跟我拜堂的大圣爷,心里一阵恶心。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干儿子说话了。
“新娘新郎已到,下面开始行拜礼。首先,请我们的大老板大圣爷说话。”
“我李世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来有了钱,有了这么多位好兄弟,还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干儿子,今天,干儿子又给我找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我真是开心呐!”
“等等!李世齐!”我猛然一把掀去了红盖头。“你是不是废黄河边高岗村的李世齐,你在外做响马做了这么久,也不回废黄河看看!”
“你反了你,干儿子又说话了。你敢直呼大圣爷名姓?”
“怎么,名字就是给人喊的。不喊,起名字干嘛?”李世齐微笑着说。
“我代表我干爹修理你。”
“你连你自己都代表不了吧,不然,好好的姓阮,怎么改姓了?”
“你!”
“够了,这丫头说的没错。丫头,你家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的底细。”
“李世齐,你可还记得李神州?”
“记得,那是我伯父,没有他们一家,我都不知该怎样活了。”
“记得就好,我是李神州的长孙女,李世国是我爸爸。”
“啊!你是,你竟然是?”
“是的,我是。那么叔叔,今天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啊!混蛋,李宜仁,你个龟孙子,瞧你干的好事,也不打听清底细,就这样糊弄老子。”
“干爸,不,干爹,她一定是糊弄你,这不可能?”
“你有没有问这个丫头,问了,她只说是当兵的,没说别的。”
“妈的,是你没问!”
众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想笑又不敢笑。其中胆大的一个站了起来。
“我说,大圣爷,这喜酒还喝不喝啊?”
李世齐眼睛一转又一转。忽然眼睛一亮,一拍手,“有了!”
“李宜仁,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搞这一出,其实是你小子想媳妇,故意算计你干爸爸,想让你干爸爸给你演这一出戏,是不是?”
“这?这时,李世齐一使眼色,李宜仁立即会意。是是是!还是干爹了解我,戏演完了,是我结婚,喜酒继续喝。”
“我不同意,我不想嫁给这个瘪三!”我生气地看着李世齐还有李宜仁。
“长辈为大,你爷爷,你爸妈又不在身边,我们废黄河儿女终身大事向来是长辈说了算,今天我就做个月老,成全你们。别吵了。”
“我不同意,我要嫁也要嫁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谁啊?”李世齐问我。
“我喜欢王胜利。”
“王胜利是谁?”
“王一能的儿子。”
“那个地主羔子?”
“不许你这么说,我就是喜欢他。”
“少来这一套,今儿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
“来,兄弟们,喝喜酒!”
“好嘞!”众宾欢腾,潮水一般。
李世齐立即把衣服脱了给李宜仁,两个人面对这么多人交换衣服,瞬间换了位置。
李世齐大声吆喝,“下面拜天地!”
我挣扎,我哭闹,都不顶用,还是被摁着拜了天地。我的个娘啊,乡间拜了天地就是夫妻啊,这个龟孙子,我真厌恶。
“妈妈,妈妈,你别哭,你是最美的新娘。”
宝宝乖,宝宝怎能懂得娘的心呢?
我泪水像废黄河的水一样在奔流,我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放进了腌咸菜的缸里腌了又腌,仍在大街上让狗给吃了。这一天真他妈的是啼笑皆非,以为他乡遇故人,谁知是羊入虎口自遭殃。我的亲人呐,你们身在何处,你们是不是又认为我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呢?
不论我怎样挣扎,我就是他的妻子了,不管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反正在众人眼中我就是了。
我拉着两个女儿入了洞房,这个房间,已经不是刚才的了,不过这些人动作真够快的,很多东西已经拿过来了。
“唉,你一个人进去不就得了。”干儿子这样说着。
“放你的娘的屁,我就是要带着我的孩子,你以为拜了堂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也不撒泡驴尿照照自己那熊样,配得上姑奶奶我吗?”
“妈的!”这干儿子还真的回过头在镜子里照了照。
“不丑啊!”
他一回头,我已经把房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