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日痴
5
回家的路上，李默苦笑着心想，这下可算是如了母亲的意了。
活着，可真是没什么意思啊。
李默进门的时候，爷爷正在房间收拾东西，看样子仿佛要出一趟远门。“爷爷，这是在干嘛，你要去哪？”
爷爷一边叠着被子，一边缓缓答道：“爷爷年纪大了，住在这给你们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了想，决定搬去养老院住。”
“什么？为什么要去养老院，住在这里不好吗？”李默很惊讶。
“好是好，只不过你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我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总觉得日子太难熬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爷爷停下手上的动作对李默说。
李默听着，心里猛地一颤。自从奶奶过世后，爷爷便没了以前的精气神，一个从前乐呵呵的人变得落寞起来，不管家里有多少人，爷爷总是孤零零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李默经常看到爷爷在阳台上，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对着奶奶生前种的花发愣。
李默想了想，决定去找爸爸来帮忙劝劝爷爷。他是爷爷唯一的儿子，他说的话爷爷或许会听。
她刚放下书包，就看见爸爸抱着一床毯子走进了爷爷的房间。“爸，天气越来越冷了，把这床毛毯带上吧。”原来爸爸早就知道了。
“不用了，我已经带了两床被子了，够用了。”爷爷说。
“不，带上吧，马上要入冬了。”爸爸坚持道。李默看着，那床毯子是姑姑从上海寄回来的，听说是纯羊绒的，三米乘三米的面积，很大，却很轻盈又足够保暖，之前是一直给弟弟冬天用的。
此时母亲走进来，她从爸爸手里接过毛毯，脸上带着看不清用意的笑，“爸爸不要就算了，放在家里留给然然用吧。”
李默看着爸爸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他厉声道：“你有完没完？家里是没有被子盖了吗？”
母亲瞪大双眼，露出愠怒和诧异的神色，她没想到向来软弱的丈夫，竟敢这么呵斥自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李默转身拿起剪刀走过去，终止了这场马上就要爆发的战争，“不如分成两半吧。”她说，她举起剪刀，“反正毛毯够大，分成两半足够爷爷和弟弟用了。”
旁边三人还未反应过来，李默不由分说开始动手。剪完毛毯，三人脸上都讪讪地，谁也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李默失眠了很久。她记起刘老师给自己辅导完的那天，她回家后无意中听到的爸妈谈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6
比赛结束了，高寒得了优秀奖，是全校六个年级五千多名学生中唯一一个获奖的。全校上下一片欢腾，还引来了报社的记者采访，这是向阳中学时隔十多年再现往日的风光，校长激动地在镜头前比耶。
李默站在人群之后看着，想到爷爷的落寞，又想到朱自清的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奶奶在一片花海中对她招手，她对着奶奶大喊：奶奶，带我走吧，带我去你的世界。奶奶轻轻抚摸着李默的发丝，慈祥地笑着转过身去，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她目光的尽头。
“奶奶，奶奶你别走……”李默呢喃着醒来，却发现爸爸正一脸崩溃地摇晃着她的肩膀。都怪爸爸把我叫醒，把奶奶吓跑了。李默看着外面黑洞洞的天空想。
“怎么了，爸爸？”李默看着爸爸凌乱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双眼问道。
爸爸双手插进发丝，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头部，他语无伦次泣不成声地回答：“你爷爷，自杀了。在养老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