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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心藏在蕊中

金春妙  · 简书  ·  · 2017-12-04 21:09
《瑞安日报》12.14刊登

1.

周末登高,探寻集云八景。翻山越岭,竟在山路岔道迷了路,正垂头丧气时,忽然惊现一大片黄色的野菊花在路边兀自开放。颇有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况味。

冬日的山野是荒凉的,枯草萧瑟,黄叶遍地,北雁南飞,西风凉急,在这天地为之变色的季节,野菊花成为山野间最美的风景。

它们在荒凉的枯草丛中灿烂的开放着,带着特有的芬芳。浓郁的香气中带着微微的苦味,质朴而天然,为这个萧杀的季节抹上了一层金黄的暖暖色调。这种金黄就像天上那炙热而明亮的阳光,热情,奔放,带点野性的浓烈色彩,一直渗到人的内心深处,整个心灵都透着金色的光芒。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描述的是野菊花,冲天的霸气从字里行间蹦出来。

我喜欢野菊花,是因为第一次远离父母到新学校报到,迎接我的是花团锦簇的野菊花,明艳艳,黄灿灿的,一下子填补了我那颗独在异乡的寂寞心。

野菊花是草木中的低贱品种,然药用价值却并非低贱,因此被历代文人墨客视为品质高洁的象征。

野菊花的花语是:沉默而专一的爱。

我喜欢。

野菊花坚守着冷冷清清的山涧,父母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子女,无不是沉默而专一的爱。


木槿

2

我第一次知道它叫木槿,缘于作家丁立梅的描述:乡下人不当花,是当篱笆。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一直被乡邻叫“猫月篱”的篱笆花有一个如此高雅的名字——木槿花。

丁立梅被《诗经》“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惊艳到了,舜华指的木槿花。如木槿花一样的女子,该是何等美好。

我也从她那里发现了美好。的确是啊,童年时代与木槿朝夕相伴,回忆里有满满的芳香和阳光。

木槿容易繁殖,田间地头,院落屋檐,随处可见。那挂在篱笆上的木槿花诧紫嫣红,把一树的灿烂张扬,巧笑倩兮,天真烂漫,贩夫走卒谁都可亲近,毫无距离。

小时候用木槿叶子洗头。水是对面老四家做酒烧出的热水,接了半桶,把半脸盆的木槿叶倒了进去,揉搓,过滤,再让整个头埋入那浓绿的汤水里。酒香,植物香融在一起,堂姐舀水,浇灌我清洗,时光清浅,蜻蜓盘旋。待把头从浓汤中拔出,用干毛巾草草擦拭一翻,对着阳光捶打发稍,溅开的水珠在阳光下斑斓五彩,闪着奇异的光。

至于那枝上的花随意扔在地上,鸡啄一下,猫踩一脚,汁液横流,终和泥土同尘。

真想不到那时我竟如此挥霍过木槿花。如今想来简直暴珍天物。

班里有一个内向的山里女孩,学习平平,相貌平平,城里的孩子在她面前自然有绝对的优越感,谁都可以对她指人划脚,谁都可以对她冷嘲热讽。

她沉默地坐在一角,静静地画着木槿花,一朵挨着一朵,花团锦簇。

突然有一天,她被父母召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

昔日的同学信纸上写满对她的思念,尽是她画木槿花时美好的身影。

木槿花,相守时没发现她的珍贵,她的美,失去后才追悔莫及。这世上有慧眼的人毕竟不多。

许多物遗失了,许多人走散了,轻贱过的光阴可曾后悔?

错过是难以言说的忧伤。比如买椟还珠,比如有眼不识木槿花,以为它生生不息,永远开不败,没想到朝开暮落,转瞬即逝。比如同学共处时光,总以为像滚动的凤凰牌自行车,无休止的转速下去,没想到它先被摩托车取代,再被小汽车挤出轨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次回乡,寻不到木槿花。却意外得知它又叫无穷花,我喜欢这名,我那漂落海外的学生可像木槿花一样在异乡扎下了根?

花的心藏在蕊中,但愿所有人都能读得懂,莫负花期,莫负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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