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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院

殷桂珍  · 简书  ·  · 2021-07-29 15:14

一个静谧的午后,我穿过喧闹的街市,拐进长长的小巷,轻车熟路地走向倒数第二家,那个刷着黑色油漆铁门的小院。轻轻地推开大门,进了院子。

院子坐北向南,院内的地面是用水泥打过的,从水泥的缝隙里冒出一枝爬山虎,恣意地爬在与邻居之间的隔墙上,绿意盎然。院子靠北是套一厅三室的平房,平房的窗前是一株绿植,造型美丽,像一把绿伞,既朴素又艳丽。我惊呼:“真可爱,太漂亮了!”说时连忙掏出手机从不同的角度将这株盆景拍了下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株绿植也是从水泥地的缝隙里长出来的。

房客听到我大呼小叫,急忙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着向我解释:“今年雨水好,我们有时也浇水、修剪;就是蒿草,等秋天长老了,割下来绑成扫帚,还可以扫院子。” 我心里忽然泛过一丝感慨,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会将一棵蒿草,养成一种风景,不只是欣赏,还做其它用途。再回头看,院子里的苹果树上硕果累累,随即摘下一个,用纸擦擦,一口咬下去,酸甜脆嫩,果汁丰富,这可是无任何污染的绿色健康食品。 这座院子是我们在生活非常艰难时买的。

当初,丈夫的堂叔有套房,说要卖,我们知道后,便商议买下来。将多年积攒的钱全给了堂叔,将房子订了下来。堂叔用那几万块钱,做了几年生意,在房子年年上涨到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价格时,堂叔却跟我们说,他的房子不卖了。

那时,凡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这个小县城买了房子,就等着收拾好了搬过去,可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爱面子的丈夫气病了,每天打点滴,别人问起,他只说是感冒。只有我知道,他的病是心病。于是,我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看电线杆上的广告,一路寻找着,找适合我们的房子:离学校近的,稍偏僻的,房子质量好点的,价格够我们手里钱付的。选择近是为了方便孩子上学,稍偏僻的,价格就会相对的低点。

这样,我们买到了这座院子。为了省钱,一切简单的粉刷、油漆都是自己做。墙壁是丈夫粉刷的;房门、院门、窗户是我用油漆漆的。搬进新房,看到经我们粉刷、油漆过的崭新的窗户和门以及白色的墙壁,我激动不已。这可是一套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啊!

买了房子,我们的手头更拮据了,可是,再怎么紧张,生活上是不能马虎的,丈夫工作辛苦,孩子又在长身体,营养一定要跟上,即便简单的饭菜,我也变着花样,用心做得精细,而其他的花销能省则省。

为了增加收入,我收了些学生补习功课。孩子上完课后,在小院内嬉戏、玩耍,有时,也在我们家吃饭,有的孩子甚至晚上还不想回自己的家,征询家长同意后就住在我们家。

冬天,下雪后,我们会将雪堆在苹果树的周围,孩子们上完课就在树跟前堆雪人;等天稍微暖和时,雪融化的水,又浇灌了苹果树。

房子没通暖气,也没有热水器,给孩子们洗澡时,我把炉火烧得旺旺的,再烧一大盆热水,分别把两个孩子扶进盆子里洗澡,常常给他们洗完澡,我也是满头大汗。

我们西边的邻居,赵家阿姨笑着跟我说:“你们院子里的爬山虎爬过墙,吊在我们院子里,我们也沾光赏景了。”她常常把自家从乡下带来的新鲜蔬菜送给我们,一把韭菜、几根芹菜或者几个玉米棒子。为了感谢这情谊,我则买些松软的蛋糕拿给他们。他们老俩口年龄大,牙不好,只能咬得动这些东西。偶尔我和丈夫为鸡毛蒜皮的事争吵,赵阿姨就会很快地跑过来敲开门劝架。

我们东边的邻居姓孙,是从彭阳刚搬来的。她家里养了几只鸡。如果有剩余的饭菜,我会装进塑料袋提给他们喂鸡。孙阿姨就会把她烙的饼子拿些给我尝。她烙的饼子真的很好吃,外层稍稍酥脆,内里又特别柔嫩。我和邻居们的感情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深厚起来了。

尽管我们早已搬进楼房好几年了,可是仍然舍不得将小院卖掉,便租住给房客。

直到去年,城市改造,小院也无奈地被拆迁了。小院便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了。


原载《苏州日报》2020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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