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管思弦，你作业借我看看。”马路的校服拉链系到一半，裤脚挽起一只，书包开着口，站在管思弦的班级门口，朝里面喊。
管思弦坐在全班正中间的位置，正在低头做作业，忽然听见周围同学都在起哄似的喊她的名字。
她茫然地抬头寻找原因，旁边的同学捅捅她，又给她指向门口的马路：“学委，你的绯闻男友又来找你了”。
管思弦真想把整套桌椅都直接朝马路砸过去。
她在一直没停的起哄声中走到马路面前：“老师说了，下课也不许串班。”
马路挺了挺腰板，发现还是没有管思弦高，索性又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这不是没进你班吗？我跟你借一下作业，昨天的物理，应该是你们班前天的作业，运动和力那一章的，快点儿。”
“不借。”管思弦转身就要回自己座位。
“你等会！”马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管思弦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俩投射过来，赶紧拉着马路走到楼道里，找了一个班里同学看不见的角落。
“你别老找我借作业了。梁阿姨上回说了，让我别理你。你自己也要认真完成作业，不然你连十班都待不下去了！”管思弦好像一个大姐姐在训斥小弟弟。
“十班怎么了？你们一班的了不起？我告诉你，按照成绩排班，本来就不科学！”马路一激动，被汗水浸湿的一小撮头发就在头顶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反正我不能借你。”管思弦说。
“我这回要是再不交作业，我妈又要被请家长了，回家又得打我。你忍心看我挨打吗？我的惨叫声肯定能传到你们家！”看来马路真是到了“生死关头”，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们家跟我们家隔着八栋楼，要是我都能听见你的惨叫声，你妈就该打120救你了。”管思弦鄙夷地指出马路的谬误。
“求你了……咱俩怎么也算青梅竹马吧，你不能见死不救……”马路地腰又塌了一截，再求下去，他就要下跪了。
“呸，什么青梅……你怎么不找你们班同学抄，你们班不是特团结吗？”管思弦说着，翻了个白眼。
“我们班……我说管大姐你成心吧？我们班同学也得会啊！我们全班都指望着我从你这借到答案呢，现在还都在班里眼巴巴等着我呢！我说您一个市三好学生，您就对同学无私帮助一回，行吗？”马路有点急了，直跺脚，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转头看这两人。
管思弦被马路的话逗笑了，但又马上收敛了笑意：“我真的不能借给你，就算梁阿姨不说，被老师发现了也惨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是你亲弟弟！”马路大喊一声，看到管思弦顿住脚步，回头惊讶地看着自己，他又补了一句，“马上就是了！”
02
“说啊，什么意思？“管思弦揪着马路的校服下摆，追着马路回到十班门口，”作业给你了，你倒是说啊！”
马路的校服被管思弦扯得像个斗篷，他一路狂奔，全然不顾管思弦的催促，刚到班门口，他就把刚借到手的物理练习册准确地扔进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一个小胖子怀里：“让大家快点抄，哥们儿拿命换来的！”小胖子刚睡醒，正在揉眼睛，能一下接住马路扔过来的练习册全凭上课接老师扔过来的粉笔板擦练出来的本能反应。他双手夹住练习册，先是愣了一下，又抬眼发现马路的衣服后摆忽然长出了一个白净漂亮的小姑娘，立刻顿悟一切，抬手对马路比了一个“OK”的手势，喊了一句“哥们儿仗义！”，然后扔给自己身后的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四眼儿，赶紧的，把正确答案抄下来，马路的还有咱们组的，都交给你了！”
戴眼镜的男孩子从书本中抬起头，默默地接过练习册，慢吞吞地问：“哪科？”
“卧槽，四眼儿你特么气死我！”小胖子拿起眼镜男孩的铅笔盒，拍了对方的脑袋。
管思弦觉得真是开了眼。她的手还紧紧地揪着马路的校服，可是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十班的三十多个学生，一半在追跑打闹，一半在座位上嬉笑聊天，全班就像关了不知道多少只蜜蜂，乱哄哄的一片嗡嗡声。但就在小胖子把练习册递给身后的眼镜男孩那一刻起，班里安静了许多，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一组的归王小峰！”
“我们二组的组长包了！”
“二组牛逼！组长万岁！”
“三组的，让王八来！”
“你他妈才是王八！”
“四组呢？”
一分钟之内，十班又恢复了之前的追跑打闹和聊天嬉笑，那些领到帮组员抄作业任务的学生，都自觉地聚集到眼镜男孩身边，等待他传出第一份答案的副本。
“你们班这是……不怕被老师发现吗？”管思弦的眼睛都不够使了，手也从马路的衣服上松开了。
马路颇为骄傲地看着瓜分胜利果实的弟兄们：“是不是特别江湖？”他说完，瞥了一眼身边呆住的管思弦，嘴角翘了起来。
刚笑了一秒钟，马路想起来自己是被管思弦追杀的状态，赶紧拔脚便跑。管思弦早有准备，一脚踢到了马路的膝盖窝，马路“啊”地一声惨叫，趴在了十班全是脚印的门上。
小胖子在第一排看得清清楚楚，他冲马路点点头，用右手食指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谢谢路哥为兄弟们做的牺牲，阿门！”
03
马路破天荒地没有放学就溜，而是老老实实地等在管思弦班级门口。一班的班主任在讲台上吐沫横飞，放学时间愣是比十班晚了四十分钟——一节课的时间。
管思弦的同学一出门就看见马路蹲在过道里，正认真数着手里的零钱。
“他今天来了两回了，你俩真是约会呢啊？”同学揶揄管思弦，全然不顾班主任就在身边。
“别胡说！”管思弦脸红了，她偷偷瞥了班主任一眼，看见班主任仿佛没听见一样，才拎起马路的脖领子，说：“走，路上招供。”
马路：“四十七块八，哎你一打岔，我忘了数到哪了！”
04
“刚才上课铃响了，你算逃过一劫，现在说吧，什么叫你马上就是我亲弟弟？”管思弦放下马路的脖领子，嫌弃地在他校服上蹭了蹭手。
“什么叫逃过一劫，我这不是主动来坦白了吗？我借了你作业，肯定得报答你啊，对不对？出卖一些情报，也是应该的。”马路整理了一下衣服，颇为骄傲地说。
“废话真多。”管思弦站住脚，“就在这说吧。”她指着校门外的一个石狮子。
“跟这怎么说啊……去那边吧。”马路抬手一指，同时拔脚就朝着石狮子南边二百米处的麦当劳走去。
管思弦没办法，只好跟上去。
马路坐在麦当劳的椅子上，又把自己身上的零钱掏出来数：“十、十二、十四、十——十七，十七，这是五，十七加五——”
“二十二！”管思弦坐在他对面，没好气地说。
“用你说？我别的不会，算钱一门灵！”马路一把收起桌上的零钱，不再继续数了。“吃什么？我请！”
管思弦不说话。
“逗你呢！我没钱请你，这钱是我攒着买开心乐园餐的。”马路把钱揣进上衣口袋，又拍了拍。
“你都多大了，还开心乐园？”管思弦白了他一眼。
“新出的有玩具，你懂个屁！”马路毫不示弱。
“说吧，别浪费时间了，今天作业特别多。”管思弦敲了一下桌子。
“今天不是周五吗？为什么要写作业？”马路是真心求解，他瞪着乌黑的两只眼睛，看着管思弦。
管思弦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说话。
“行吧，你们好学生都是牲口，一般人理解不了。我说完你赶紧回家学习去，要不以后考不上清华北大，还得赖我。”马路两条腿一伸，后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我，真的要成为你弟弟了。我要认你爸你妈当干爸干妈。”马路说完，得意地抖着双腿，期待着管思弦嫌弃的大吼一声“不要啊！”
管思弦没有大吼，声音低沉地问：“为什么？”
“我哪知道？！”马路没好气地说，“又不是我愿意的，是你爸妈求着我当儿子！估计他们不想要你了。”他冲管思弦挤挤眼，自己乐出了声。
“胡说！”管思弦扭过头去。
“谁胡说了！”马路从椅子上挺直了腰。
“是不是你想转到我爸的学校？”管思弦斜眼看着马路，“你给他当干儿子，他就能帮你跑关系？”管思弦家一年不知道有多少家长来送礼求情，想找管红兵补课的，还有托他转学的，管红兵一律拒绝。
“放屁！我才不想去你爸的学校，管得那么严，能把人憋死！”管红兵任职的学校是市里有名的从严治校，半军事化管理，升学率名列前茅。
管思弦撇撇嘴。
“爱信不信！这可不是我们家巴结你们家，是你们家求我们家！”马路哼了一声。
“什么意思……”
“我听我妈说，这样你妈就可以不死。我是说，我是用来救你妈的。你妈和你爸需要再生一个，但他们生不了，所以需要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反正我爸说就是算命的那一套封建迷信，我也不懂！”马路看管思弦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他从小就跟管思弦在一个家属院，最怕的就是管思弦发脾气，其次是怕管思弦哭，然后就是怕管思弦告诉梁红梅说马路欺负她，反正每次都是马路挨梁红梅一顿揍。
管思弦一下子想起了那个算命瞎子的话。
“你活不过六十岁。”
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管思弦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每天都琢磨这句话，也不再缠着爸妈要解释要安慰了。可是今天马路一提，她还是瞬间就想到了，刚听到那句话时候的恐惧和抗拒一下子就涌到了心里，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如果只是算命的说，也就罢了。
可是，可是，爸爸妈妈怎么也当真了呢？
这是不是说明，算命的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呢？
可是这一切，又跟马路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可以救妈妈呢？
管思弦想哭，可是眼泪像被堵在了泪管里，喷涌不出来。
“你怎么了？“马路在对面小心翼翼地问，看对方不说话，他好像故意岔开话题似的：”我听我妈跟老马说，你还有一个什么过三个门的预言，哪三个门啊？”
管思弦拽起书包，转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你等会我，我今天必须买那个套餐，明天就该卖没了！”马路也一把拉起自己地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柜台：“阿姨，要一个开心乐园餐，玩具要那个小猫的！麻烦您快点，谢谢阿姨！”
幸好没有其他人排队点餐，马路用两分钟时间就拿到了打包好的餐食和小猫玩具。
他追出门去，看见管思弦没有走远，站在麦当劳门口的一排自行车前面，好像在发呆。
“怎么了？”马路跑上前去，拍了一下管思弦的肩膀。
管思弦一动不动。
马路心里一阵纳闷，难不成我拍错人了？他转到管思弦面前，准备从前面再拍一下，却突然发现，管思弦在流眼泪。
泪水在管思弦白皙的脸上流下水痕，泪珠滚到腮边，再“腾”地一下，滴落到校服领子或者前胸上。
马路足足看了三颗泪珠从眼眶到校服领子的滚落历程，才嗫嚅着说了一句话：“你怎么哭了……？”
管思弦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没事，我回家了。”
马路追上去：“一起一起。”
管思弦越走越快，马路左手是打包的麦当劳，右手捏着小猫玩具，一边紧跟着管思弦的步伐，一边歪着头观察管思弦的脸。
“看什么看？”管思弦突然停下脚步。
马路也赶紧一个急刹：“这个给你玩吧。”他把小猫玩具塞给管思弦。
“我不要，幼稚！”管思弦扔还给马路。
“哎，不要别扔啊！”马路一下子没接住，小猫玩具滚到路边的树坑里，等马路捡起来，发现管思弦已经甩开他几十米了，他吹吹玩具上的尘土：“你不要，我还不想给你呢，本来就是给非非买的！”
05
管思弦当晚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关于认干儿子。
首先是刘润琴承认，这确实是跟那个算命的瞎子有关。
然后她用尽量欢快的语气告诉女儿，这是算命大师给的解药：再认一个干儿子，就好了。
“我跟你梁阿姨什么关系啊，她儿子本来就跟我儿子似的，借一个名儿，不是很自然吗？”刘润琴给管思弦擦了擦眼泪。
管思弦看看妈妈，又转头看了看再沙发另一头闷坐不语的爸爸：“你们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
刘润琴一愣。
管红兵的背绷直了，但还是没说话。
“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才会六十岁就……就死？”
“你胡说什么呢！”刘润琴的声音高得破了音。
“是不是，其实那个算命的说，只有用另一个孩子替换我，妈妈才能有救？”管思弦的眼泪闸门又打开了。在这个十四岁女孩子的心中，充满了对不公命运的委屈和愿意做出伟大牺牲的自豪感。
“谁说的？是不是马路说的？我给梁红梅打电话！跟孩子瞎说什么？！”刘润琴火冒三丈，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管红兵一把拉住她：“别冲动，不可能是小梁。”说完，他冲妻子使了个眼色。
刘润琴顺着丈夫的眼神，看向了女儿。
“思弦，爸爸妈妈首先向你保证，我们绝无可能，也永远不会想要替换你。好吗？我想请你也跟爸爸说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管红兵将妻子轻轻按在沙发上坐下，转过身对女儿温柔地说道。
管思弦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对面的电视机，黑黢黢的屏幕上映出一家三口的脸。爸爸脸上是紧张和关切，妈妈脸上有焦虑和愤怒，而女儿的脸上，只有直愣愣的神情。
“你们是不能生，还是不愿意生？”管思弦声音冷冷的。
还没等管红兵和刘润琴开口，她又接着说：“我可以接受家里有弟弟和妹妹，没关系的。我们都是血肉相连的一家人，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声音冷静极了。
“思弦，你……想太多了。”管红兵拍拍女儿的肩膀。
“不要对我说假话。”管思弦没有转头去看爸爸，“如果对我说假话，我会感觉得到，那我就再也不信任你们了。”
“我们没有……”刘润琴又要起身。
“我们班的李映雪她妈妈，四十三岁生的她，妈您还不到四十，怎么生不了？”管思弦一向是心思细密的女孩子。她当然知道二十岁的人也有可能生不出孩子，但她就是感觉身边这两个人有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所以她要通过不合逻辑的质问，逼他们说实话。
我才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幼稚，管思弦心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瞒着我！
“爸爸身体不好。”
“是我身体不行。”
管红兵和刘润琴异口同声，把不孕不育的锅往自己脑袋上扣。
还是刘润琴坚持了一下：“呃，主要是妈妈不行。”
“是吗？”管思弦狐疑地来回扫视着父母的脸，想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破绽。
“当然。”刘润琴笑着说。
“那你们有去医院检查过吗？李映雪她妈据说吃了好多年的药，才有的她。要不你们也去医院看看？其实我挺想要个妹妹的，弟弟也行，但别是马路那样的就行。”管思弦的怀疑减轻了，她判断父母的神态放松自然，十有八九说的是实话。
“我们……我们看过了。”刘润琴想结束这场谈话。
“诊断书呢？病历呢？”管思弦小手一伸。
“别胡闹，那个能给你看吗？”刘润琴把管思弦的手打掉。
“为什么不能？除非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管思弦又一次伸出手。
“明天找了给你，今天太晚了，睡吧。”管红兵把女儿推进卧室。
“明天必须给我看！”管思弦回头倔强地要求着。
06
“都赖我。我就不应该相信那个瞎子的话。折腾什么！”刘润琴在卧室，低声对丈夫说。
“不赖你。赖我。我当时要不结扎，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管红兵坐在刘润琴旁边。
“赖梁红梅！”刘润琴拍了一下床。
“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她是真心帮咱们。”
“赖马路这兔崽子！”
“跟孩子较什么劲。”管红兵笑了。
“你干嘛答应给她看什么诊断证明？”
“不然怎么办，说起来没完没了了。思弦这孩子，宁起来跟你一样！”管红兵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
第二天一早，管思弦吃饭的时候，拉着管红兵悄悄说：“爸，我昨天查了，现在可以做试管婴儿……”
管红兵哭笑不得：“你……”
“我想救妈妈，是不是如果不按照算命大师的话做，妈妈就会有危险。”管思弦小声说。
管红兵突然对那个算命大师充满了愤怒。他一句话，骗骗钱是小事，看看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
“放心吧思弦，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知道怎么做。”他只能这样安慰女儿。
07
这场风波最终以梁红梅押着马路过来道歉并正式认管氏夫妇为干爹干妈。
刘润琴给马路包了一个大红包，梁红梅按住马路的手不让接，刘润琴说这是规矩，不然认了亲也不算数的，梁红梅这才松了手。
拿到红包的马路冲一旁正在皱眉撅嘴的管思弦吐了吐舌头，转头问梁红梅：“妈我能走了吗？我约了同学去踢……提高班。”
“你终于想起来去提高班了？连着俩礼拜没去了！”梁红梅瞪了儿子一眼，准他滚了。
“什么提高班？”管红兵问。
“提高个屁，名儿好听，其实就是补基础。真发愁他初三怎么办！”梁红梅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管思弦开始托孤：“思弦啊，你可是好孩子，马路是你弟弟，你看见他在学校要是再调皮捣蛋，你就告诉阿姨！”
管思弦才不会告马路的状，她现在学校恨不能躲着马路走。做了干儿子的马路经常在一班门口叫“姐姐”，有时候还模仿天津人的口音，叫“结界”，逗得一班同学哈哈大笑。
有一天中午，马路又在一班门口“骚扰”管思弦。
“姐，你出来一下。”
“真的，这回是正事，非常正经的事。”
“求你了，我保证是正事，你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管思弦看马路站在那，一点都不嬉皮笑脸，猜他是真遇到难事了。她叹了一口气，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门口。
因为马路喊得声音太大，半个班的注意力都被他们两个吸引了。一班的好学生们把头从练习册里抬起来，只盯着马路，看他有什么正经事。
“说吧，怎么了？”管思弦审视着这个干弟弟。
“姐，”马路搓搓手，很为难的样子，“中午吃什么？”
一阵哄堂大笑。
“你有病吧你？管思弦给了马路一拳。
“开玩笑，开玩笑，我是想问你，你什么血型？”马路晃来晃去，没个正经形。
“问这干嘛？”
“哎，你们班还没上这礼拜第二节生物课吗？讲血型啊！你看啊，咱俩没有血缘关系，可以互相输血。我呢，是B型血，如果你也恰好很幸运的是B型血，就可以给我输血了！”马路一本正经，很为自己能给尖子班的第一名讲科学知识而自豪。
“我为什么要给你输血？”管思弦很想翻白眼。
“如果我见义勇为，被歹徒刺伤了呢？如果我为了保护人类，流血牺牲了呢？”马路的头晃来晃去，居然有那么点悲壮的情绪从胸腔升起。
“你都牺牲了，还输血干嘛？当烈士好了！”管思弦说完，就回了座位，不理马路了。
“哎管思弦，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弟？”同桌问。
“当然不是了！”管思弦从书包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摆在书桌的左上角。
“我就说不是，思弦多白，那个十班的多黑啊，怎么可能是姐弟！”后排的一个女生说，皱起有几颗雀斑的小鼻子。
“哎思弦你这么白，随你爸还是你妈啊？”同桌羡慕地看着她。
管思弦想了想：“我爸我妈都挺白的。”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咱们班这周第二节生物，还没上吗？”
后排的雀斑小鼻子说：“昨天跟语文课换了呀，换到这节课了呀，你还是学委呢，都忘了？”
管思弦“哦”了一声，收起了摆在左上角的语文书，换上了生物书。
连载小说 目录
不思华年 第一章 瞎子的预言
不思华年 第二章 借个儿子救命
不思华年 第三章 孩子像我
不思华年 第四章 孩子是我的
不思华年 第五章 两个B在一起是2B
不思华年 第六章 跟你一样
不思华年 第七章 天下太平个屁
不思华年 第八章 衣服上有个洞
不思华年 第九章 红绒绳
不思华年 第十章 江荣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