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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境之南_  · 简书  ·  · 2018-02-02 08:59

文/国境之南

图片发自简书App

1.

那是一棵不知名的树,长得稀疏,前几日厚重的雪压的枝丫喘不过气来,那枝丫总会在不经意时被压断,咔嚓一声,让路过的人吓一跳。

那是一棵不再规整的树,光秃秃的,抬头看的时候它是漫过了那间小屋的,那间小屋是个厨房,黑暗、阴冷、已经有缝隙,常年被灶台的火熏的缘故,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还有的一面墙上贴着不知道哪一年的报纸,那报纸因着时间太久的缘故,竟也微微裂开了。

之前,我是极喜欢厨房旁边那个水槽的,虽然普通,但是看起来有年代感。

也没有过太长的时间,这水槽因着孩子们的嬉戏,无人收拾变得脏乱不堪,树上掉下来的不知名的颗粒,因着较低温度而结了冰的渣滓,刷碗洗锅的米粒和蔬菜叶子,让这水槽变得污浊,杂乱不堪。

我们是真的是无比懒惰,无心也不愿收拾。

窗台上那几盆花也枯萎了,冬月天气寒冷,得不到阳光呵护,自然是要老去的。

2.

萧红在《呼兰河传》中写道:呼兰河的冬天很是寒冷,熬过去的,又活过了一年,熬不过去的,自然就留在这个冬天里。

我总觉得这个冬天寒冷,冷的让人恐惧,不留情面。

还是这样一个寂静无声的小村庄,人们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人堆坐在一起,打发这时光,只是天气略微阴沉或黑暗的时候,人们就躲在自己家里,等待黑暗的来临,去结束这一天。

我很少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山,所以我把我所见到的山定义成雪山,我喜欢他们银装素裹、安然巍峨的矗立,我喜欢那份空旷与无惧,加载和典藏着世人的所有。

外面的世界仍旧多彩,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是匆忙的,每颗心都是沸腾的,我知道日子照旧要过,谁也阻挡不住第二天的到来。

3.

那日,我们照先前说好的那样来到你家,那是你和叔刚买的房子,才一个月的时间。

我终于见到了你,你安静的躺在床上,床头放着的,是你的遗像。

我们的距离咫尺天涯。我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怕眼泪流下来,我和别的姐妹们仍旧心照不宣,他们许也是心里难过,悄声低语来克制眼泪,我赶紧上前,想要拼命割舍那死命追逐着我的悲伤情绪,他们真的如恶魔一般,缠着我不放开。

那日雪还是下的应景,你们家的院子仍旧干净,我知道如果你还健康,肯定还是会种些花花草草,闲来无事的时候打扫院子,哼哼小曲。

排在我们前头的是校长,见过你的家人,校长拿出手中的挽联送给你的家人。

我是真的讨厌黑色,因为他们把你的名字印在上面,多么讨厌,你怎么会在那上面,你的名字,应该是夜空的繁星,给我们温暖和光亮的。

我抬头,看着这真实发生的一切,如鲠在喉。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你的名字,往事如风。

4.

三年前的夏天,我来到这里,你已不负责学校的其他工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你站在那间小屋前,那棵树下热情的冲我打招呼,我没走几步路,你那一个响彻校园的“阿嚏儿”声,让我深深的记住你。

第一个晚上,我孤独又无助,断网又没吃饭,落寞的在校园溜达,半夜在屋里发呆,你悄然来到我的身边,说:孩子,是不是想家,来,别害怕,我陪你说说话。哪一刻,感动到想哭。

后来慢慢熟络,我开始了解你的一切,只有一个儿子,工作结婚都在外地,丈夫是个货车司机,你喜欢干净,热爱教育,喜欢在周六晚上看武林风,喜欢听流行音乐,喜欢谈论明星,喜欢用方言批评学生,喜欢摆弄你的花花草草。

你喜欢吐槽我的做饭水平,然后拿起刀帮我切菜,你手把手教我说:“孩子,你看,要先放面再放鸡蛋和调料,要掌握油的量,要把锅放稳,这样的煎饼才好吃。算了,算了,你先站边上看,我帮你烙一个。”

“孩子,中午我包饺子,你来吃,好不好?”

“假期你来取东西?好嘞好嘞,我在我在,我给你开门。我这就出去等你。”

“来,把衣服拿来,我给你缝。”

“把门打开,我们来说说话。”

“我要退休了,不要那些优秀了,留给年轻人吧,他们更需要。”

这些话你说了无数遍。

“不行了,改作业真成了体力活。眼睛看不见,腰也疼。”这是你离开学校前一周说的话,那时候的你一节课只能批改三本作业,本本细致认真。先前你用五元钱给学校门口的手艺人,人家给刻下一个闪闪的红星,你批改作业,遇到好的作业,总会拉开抽屉,郑重其事的盖下那枚印章。

5.

十一过完的时候,你已经住院了,校长告诉我们,你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十一月份听说你的病情已经恶化,只能在县城的医院做保守治疗,只是那时候的你并不知情,我心里惦记,那一日去医院看你,你血糖太高,我只能带给你纯奶、水果和无糖麦片,我知道那时候你已经吃不了太多东西,可是我只有这样做,来使自己得到安慰。

看到你你身体依旧胖胖的,脸色略微发黄,带的那顶帽子还是三年前冬天带的那顶,想要尽力掩藏什么,可是白头发还是调皮的露出来了。

你并不知情的在谈论着你的病情,说来年你还要来学校,你想念学校,我高兴的附和说,你一定要来,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教你跳舞,你可不许偷懒。

那是我撒的最成功的一次谎。

繁琐的工作总让我们盼望着时光过得快些再快些,却从不愿相信,那却是你的最后一个冬天。

零零散散听说你的消息,病情加重了,又加重了,吃不下饭了,昏迷了,走了。

今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刺骨,锥心,发寒。因为它带走了你。

6.

我们的交集也只是这三年,算不上长,可是来到这里的我们十个女孩却把你当成亲人。你曾给我说过,这些年是你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们弥补了你没有女儿的缺憾。

你的葬礼很是简单,那日 的追悼会我们都觉得委屈了你,可是,你又怎么会在意那些,因为你是如此节俭的人。

我们,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同事,最亲的人。

后来,我和那日缺席的姐妹聊起说:以后,无论我们晚上多晚回来都不会有人再来给我们开门了。她们在手机那边难过到无法平静。

那几日,我始终伤心,不愿提笔,觉得多么有力的文字都是苍白,文字和我一样变得脆弱又伤感。老杨说:“你还是要写的,有些人活着或者逝去根本留不下什么,而你,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存在的意义。”

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存在的意义。

我开始慢慢静下来,去思索、找寻有关于你的一切。

日子还在向前,新的情感总会掩盖旧的伤痕,新的快乐总能让人短暂忘记旧的疼痛,我抓不住也留不下什么,只能用这些拙略的文字去拼命记住一些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

我知道,这种短暂的难过情绪终究会被我丢弃在生活里,成为过去和很久很久以前,而有关于你的存在,是我们曾感受过的温暖的光。

7.

不止是人逝而伟大,而是你曾守护的这片净土,从你的十七岁到五十三岁的一生中,真正的成了你灵魂的栖息地。

记得清楚,每次周一我来到学校,最先见到的是你,大多时候天气温暖,万里晴空,校园里叽叽喳喳,学生们跑的欢快,你仍旧站在厨房前,站在那棵郁郁葱葱的树下,摆弄着那几盆娇艳的花说,孩子,你来了,今天车顺利不。

我和你开心的打过招呼回到屋里,不过不出五秒钟,总能听到那声响彻校园的“阿嚏儿”声音,我扭头冲你笑笑,十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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