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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执拗的是时光18素素的心事

总是如此沉默  · 简书  ·  · 2018-12-19 10:57

母亲把晓婵抱上手术车,亲吻她的额头鼓励说,素素要勇敢,别害怕,妈妈在外面等你。

晓婵恹恹地看着母亲,拽着母亲的手不肯放,她怕活不过来,怕被埋到荒山野岭去。

在手术室关上的一刹那,母亲的心猛然被掏空,顿感天旋地转,黑暗绝望从头顶罩下来,落魄惊惶。

晓婵惶恐不安的眼神在眼前挥之不散,懂事温顺的她第一次不顾母亲的劝慰,紧扣着母亲的手指不松开,单薄泛白的唇颤出凄绝的声音:“妈妈,我害怕。”

母亲慢慢移到条椅边,搀墙坐下,身体斜靠椅背,目光恍惚无力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时间分秒难捱,一个小时仿佛变成了一万年。

母亲开始焦躁慌乱,心急如焚,抓住过往的医护求问。医护见过太多这样定夺生死间的失心狂躁,面上无波,淡淡地安慰说医生会竭尽全力,请对病人有信心。

窗外的风景里一位母亲拉着伶俐乖巧的女儿吹着肥皂泡泡,一串串七彩在融融欢声笑语中四散飘去。

母亲泪眼模糊,我的素素,小小稚嫩的身体正在经历生死攸关的考验。锋利的刀锋划开胸膛,她疼吗?她哭吗?她喊妈妈怎么办?仅一墙之隔,母亲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什么也不能帮她做。素素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个充满苦痛折磨的世界。

父亲送饭来,母亲拿起筷子又放下,以泪洗面。父亲劝她说,生死由她,就算是来索债的,我们已经倾家荡产,情债也应该两清了。

母亲头枕在墙上,呆望着墙上的显示屏,都这么久了,素素仍然生死未卜,她开始意志不坚,后悔把晓婵一个人送进这间让人心惊肉跳的房间。

漫长且煎心的六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打开,母亲扑了上去。医生解下口罩和手套,擦着额头上的汗,满脸疲惫的他脸上的微笑拯救了母亲的心。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要经过特别护理观察后才能接受探视。

母亲闻言,喜极而泣。

晓婵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视野中正是母亲等候多时的笑脸。

母亲捧着她软软温暖的小手,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柔声说,素素,我们赢了。

晓婵问母亲,我的心被医生叔叔缝好了吗?我感觉有点疼,它是不是被医生叔叔取走了?母亲抚着她的头说,傻丫头,医生叔叔已经把你的心补好了,你看看那边的那个机器上跳动的线,那就是素素的心跳,是好好的啊。晓婵歪过头去看旁边的心电图,屏幕上的曲线优美。

母亲念书给晓婵听,当她听到故事的结局如她所愿时,会心地笑了。


阿霞听见上铺传来晓婵的啜泣声,仰头看见她正读着余书忱留下的字条,她把这张普普通通的字条当成无与伦比的礼物。

“阿霞,你说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阿霞回答得不以为然。

“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很多年不见面,失去了联系。”

 “他可能把你当成了替代品。”阿霞语气波澜不兴。

“阿霞,如果是你,你愿意当这个替代品吗?”晓婵怅然落寞地问。

“不愿意,我宁愿高傲得发霉,也不愿意卑微地去恋爱!更何况是去做别人的影子。”

青女临幸,霜雪飞降,雪晴云霁之后,污浊尽去,乾坤朗朗,碧海青天。是谁踩碎第一缕晨光,是谁惊扰了大地的梦,是谁的幽思,彻夜满天的巡游?

W城的冬天寒冷彻骨,尽管早做了预防,但是余书忱还是被冻坏了手脚,诸事不顺使他心头自秋以来堆积的烦愁,几近积羽沉舟。

接下来许多事情顺势发生,但余书忱却始料未及。

余书忱担任社长以来的第一期雪桐在发布之后,反响大不如前,读者埋怨文章太过文艺,基调过于感伤,不符合大众口味,缺乏可读性。以林如海为首的改革派主张杂志定位应面向大众,迎合市场需求,用通俗大众化文章吸引读者,扩大受众。为力推改革,林如海做了详细的市场调查,拿出改革方案,甚至选好了团队成员。领导为文学社长远发展计,认为如果余书忱继续担任社长势必将文学社杂志带向小众化、边缘化,而一旦失去人气,文学社难免解散的命运。领导也无意间从林如海处得知余书忱患有抑郁症,这让他更加坚定决心要对文学社领导班子进行改组。

领导找余书忱谈话,他衣衫未整,颓然坐在领导的对面,低头不语。领导问他一句,他便回答一句,回答得含糊其辞,只言片语像是在搪塞。

他把过错归结于自己的专横独断,没有经过充分讨论征求意见就擅自定案,把自己的情绪带进雪桐中。

“我们也不是反对这种文章,这样的文章很多人喜欢读,但是它毕竟不是积极的。我们需要兼容并蓄,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读者。”

“我太感性,太阴沉,甚至偏执!”

“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不适合做文学社的社长。”

余书忱有些犹豫,有些不安。

领导看着他单纯的表现,觉得有些抱歉,温和地笑着说:“是不是有些难为情,还是放不下?我知道你一直在文学社服务,能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如果让贤会让你失去很多。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们可以考虑把你调拨到其他社团去。”

他淡淡一笑,摇头说:“不用了。”

“你可以推荐一下新社长的人选!”

“林如海和岳婉茹,他们两人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胜任。”

“好,谢谢你。”

领导点头把两个名字记在本子上,向他恳切地说谢谢,起身主动和他握手,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

余书忱落寞地从领导办公室出来,走在空旷寂静的楼道里,感觉空气透心凉,最后一步跨出门楼时,迎面的寒风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路上碰到一位新进社员,她老远看见余书忱,笑盈盈地迎上来,把书包捏在身后,腼腆颔首向余书忱问好。余书忱一时木然,没想起她的名字,含糊地应付后,心里顿感无比失落。黯然回头去看她悠然而去的背影,心里有触动,突然很感伤。

想起岁月悠悠,年华流走,年岁徒增,如今连虚荣的位置已失去,余下的时间,又可匿迹人群,低头数着时间的分秒。

这样想也算喜忧参半,但是那似水流年的意义,却又何在?

他低头走着,不经意便走到编辑部门口,在门口驻了片刻,听见里面正闹哄哄地争吵。

林如海言词激烈,斗志昂扬,说他早预料到有这样的反应,通刊都是宫怨文字,凄凄惨惨,我们青春年少,衣食无忧,身在象牙塔,持盈守泰,哪里来的忧愁暗恨,只是为赋新词登高楼,无病呻吟强说愁罢了。

岳婉茹不敢苟同,对林如海的大道理嗤之以鼻,辩驳说,每个人内心都有个脆弱的自我,就像钢筋铁骨男子汉也有似水的柔情。你乐于群居,喜欢与人交际,拥有许多朋友,众多爱慕者,你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被人认出,被别人追捧,一呼百应。但是你还必须面对孤独和幽暗。万籁俱寂,你孤身一人,黑夜就像一张血盆大口,把你吞噬。那时,你怕吗?当你看不到光亮,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唯有听到你心战栗的声音。你绝望彷徨,不敢向前迈进,那些一直积压在心里使你不敢开怀大笑,甚至让你孤独,痛苦的往事,现在更加如鲠在喉。那些文字,便是治疗心伤的良药,让你敢于面对羸弱的灵魂,让你袒露心扉,让你痛,让你悟。

余书忱推门进去,岳婉茹把吐出口的半句话收了回去,整个屋子鸦雀无声。他一言不发,也不和任何人搭话,默默过去简单拾掇了几件自己的东西,蓦然转身,背靠桌沿面对众人,思索数秒后,淡然说出要离开的决定。他深表感激和歉意,谢谢你们不离不弃的支持,也抱歉我半途而废,不能再和大家继续共担风雨。

他略带哽咽地说完最后一句,挥手后漠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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