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无趣

我的灵魂越来越无趣了，连同我的生活一起。

我曾是有趣的，脑子里烧开着水，不停冒着点子。

有一些令人兴奋不已，忍不住就去实施。

像只被激光笔挑逗的小猫，活蹦乱跳，又不明就里。

一本正经过家家，初生的牛犊自以为是。

那些往事，想来毫无意义。

那时的我，竟最有魅力。

一副破皮囊，装腔作势。

半点情商，一腔自己。

后来啊，我长大了些许。

在别人身上，留意到一些东西。

隐藏自我，和气场，演成可有可无的橡皮泥。

越懂别人，越不懂自己。

越看别人，越丢掉自己。

我的灵魂越来越无趣了，连同我的文字。

曾有人在我的文中读到神性，曾有人在我的文中得到光明。

曾几何的文字，沉着气。

它们是无价的，我用灵魂浇铸而成。

它们让一些东西永生。

我从不怀疑自己，或自己的笔。

我从不动摇，踟躇写作的价值。

那些文字是活的，如同友人，来自一个神秘的世界，今生恰好与我相遇。

混沌的心声凝作水晶，这是怎样一种幸运。

许久没见震撼人心的文字了，它们是我的生命。

没了它们，我的生命也殆尽。

多少笔尖酣畅，变成庸庸碌碌的执行。

我的灵魂越来越无趣了，连同我的人生一起。

一切被规划好了，包括提线木偶的样子。

人在地球上奔跑，让风筝看见白云。

造物主写下的伟大程序，由我们共同调试。

我看见人踩的脚印，看见死神打的招呼。

蹒跚着木讷，离艺术远去。

我的温度消失，正如《发条橙》的隐喻。

也许是精神背负了太多，伛偻了身躯。

我也常怀念阳光明媚的日子，身体轻得随风飘起。

好像世界没有尽头，好像一辈子从不会死。

2018年2月7日、8日 无锡&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