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东浮
01.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这原本没什么稀奇的。
就好像你虽然不知道对方拉的屎是怎么个臭味，但你知道每个人都得拉屎一样。
秘密这种东西，就藏在你过往经历的某一处。
或许是你发现身边的人总是悄悄把稀碎的垃圾踢到对面工位人的脚底下。或许是你发现你同寝室的朋友背着自己女朋友在外面乱搞，也有可能是某人和你倾诉了她最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谁。
这些秘密都事不关己，也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也有的人会有秘密。
比如他们在经手的市级项目上悄悄加了几个零，看着自己户头上的数字激增，就好像听见金子入袋互相碰撞出来的响声，无比悦耳。
比如他们看见村壤里难得有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妇，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做了猪狗都觉得下贱的烂事再毁尸灭迹。
比如他们钻进小黑屋里用针管或食袋窸窸嗦嗦地感受那些让他们踩在云端鸟语花香的虚幻快感。
其实秘密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秘密被人所知。
02.
Z市有一位非常厉害的读心师。他的神奇之处在于只要略略扫过一眼对面的来人，就会自动知道那个人心里隐藏最深的秘密。
读心师不好事，他也很苦恼究竟是谁赋予了他这样特殊的能力。
“读心师先生，您好。”
对面伸来的手上沾满孩童的鲜血和他们父母遗失他们后绝望的眼泪。
读心师先生用力握紧拳头，然后微笑的和他握手，“您好，不敢当。请坐。”
人贩子露出了和善的表情。
“我听很多人说过读心师先生的超能力，我很好奇，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人在哪里，会对警方说什么？毕竟论起来，我还是你姨奶奶家姑姑的儿子，你的表哥。”
杀了他。
这句话不知道是人贩子的内心想法映在了读心师脑子里，还是读心师自己的想法。
他尽量表现的彬彬有礼，“表哥做了什么，我并不愿意多管，只是警方要求我协助，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哭嚎的味道。
人贩子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看来，读心师先生想要告发我了？”
“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准则做事，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你不会放过谁，对吗？”
读心师平和的看着他。
“呵。” 人贩子放下杯子，“啪——”的一声，震的人心里发寒。
“我不会杀你，会有人来杀了你。”
读心师先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读出那个能杀了他的人是谁。
恐惧和坚定依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03.
“这个人，表面上是菜站的老板，实际是毒贩的周转站，这队团伙中的核心成员。”
“这个人，孕妇，实际是被诈骗头子拐来专门糊弄警察的，她生的孩子会被卖掉，然后再接着让她怀。”
“这个人……”
其实秘密一直隐于暗处，可总是有人要把那些最为庞大，最为黑暗的秘密扒出来放在阳光下瞧瞧，然后看着他们变成粉末，消散一空。
多么不自量力。
“看到了吗？读心师，就是他协同官家儿们捣了咱们许多条线。”
拐卖。手铐落锁，读心师被人用板砖重重地砸了脑袋。
贩毒。手铐落锁，读心师的心口中了数枪，可惜没人看到。
“读心师先生，好久不见了。”
人贩子依旧笑的温雅。
“听说您屡立奇功，我特意来祝贺，怎么，还没舍得把在下供出去？”
读心师看见一团浓重的黑暗化成人形，在重墨的手指上挽出一个刺眼的刀花。
“我是来感谢您的，如此包庇我。”
匕首刺入了读心师的心脏，刀把握在人贩子的手里，鲜血溅在他上扬的嘴角。
“读心师先生，对不起了。”
黑暗下，手枪，绳索，刀，一下一下凌迟着那个带着光晕的人影
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混着鲜血滴溅的冰冷绽开在读心师先生自己的耳膜边。
痛。
可他似乎觉得自己依旧和人贩子坐在阳光明媚的咖啡厅里，四周的环境有序而安乐。
人贩子的表情还是那么和煦，只是心口洞黑，那里用血刻着两个字：秘密。
读心师的视线模糊，好似镜头摔落后的震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又张狂的笑声响了起来，读心师的光影暗了下去。
秘密。
黑暗中的每个人都有各自好看的面具，而他们的心口，都黑洞洞的用血刻着两个字。
秘密。
04.
读心师死了。
没有人能再窥探到那些丑恶的罪行。
而秘密也从此不再是秘密，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杀人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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