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我们是一家人
树林越来越密，树冠与树冠互相交叉、重叠，树荫下吹来一阵阵凉风。婆婆收起木鸟的大翅膀和冷风功能，仅仅保留飞行和运输功能。
婆婆一边吃浆果一边告诉山楠哪些野果好吃，可以采。比如山莓、老鸹眼、灯笼果、山刺玫、高梁果等等，这些野果可以做果汁，也可以做果酒，富含多种营养物质，美味可口，延年益寿。
“老山芹和野猪肉包的饺子最好吃，”婆婆在草丛里看见老山芹，弯下腰挖两棵，抖掉泥土放在小木鸟飞行器上。不经意间，看见右手边开着一片花，有明黄色的忘忧花、火红的野百花、淡紫色的桔梗花，还有一棵老山参和一些山菌，红红绿绿既新鲜又营养。
“忘忧花做汤，桔梗花凉拌，再做一个百合小甜饼，那边还有山葱、鸭嘴菜、柳蒿芽……哎呀，一会儿工夫采这么多，够吃好几天了。”
山楠一声不响地采着野果，婆婆知道他又想爸爸了，婆婆故意大声说着话，把看见的每一种野菜都“做”成可口的美食。
“婆婆，你做的每一道饭菜都好诱人呀，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呢？”
“等你学会了，不是可以随便吃喽？”婆婆不知道说出那个秘密后，眼前的小孩还愿不愿意喊她婆婆，还会不会陪伴她孤独的余生，她急忙岔开话题。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等我学会了就做给全家人吃，做给婆婆吃。”
“好好好，我的乖孩子。”婆婆的手臂搭在山楠肩上，两人并排一起走。
林间响着沙沙的脚步响，惊起树上唱歌的鸟儿，扑棱棱飞起，躲到别处。
“家里人谁对你最好？”婆婆伸手摘几棵红浆果放进嘴巴。
“爸爸妈妈都很好。”
“爷爷呢？”
“爷爷也好。”
“奶奶呢？”
“奶奶也好。”
“谁是最好的一个？”
“爸爸对我好，教我做弹弓，教我辨别动物的声音和痕迹，但他最喜欢大山，经常不在家。妈妈对我好，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们吃，冬天最怕我生病，但她喜欢唠叨，老拿猎狗撒气。如果爸爸多陪陪我，他就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如果妈妈不那么累，不踢猎狗，我的妈妈就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婆婆对我最好，不但帮我画活了两只驯鹿，还带我来山上玩。婆婆制造的木鸟和大伞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玩的东西。”
婆婆牵起山楠的小手，对于她来说，山楠是最好的孩子，也是她的小伙伴，自从有了他，她的心一下子跳回许多年前，就像小宝还在身边。
“婆婆，怎么不见小动物的身影？是不是都躲在房间里休息？”周围的落叶松长的都很高大，落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在林下长出许多小松树。
山楠的话像一枚石子，投在婆婆的美好回忆里。婆婆猛然惊醒，攥紧山楠的小手，环视周围。
周围很静，茂盛的苔藓长成一片片绿绒布绿地毯，踩在上面，很有质感。一只松鼠惊叫两声，爬上一棵大松树。
“婆婆，怎么了？”
“快跑！”婆婆抓住山楠的小手，奋力向前跑，试图摆脱身后的危险。
山楠转过脸，看见几只狼在身后紧追不放，它们像一支支灰色的箭，贴着地面嗖嗖飞过来，紧紧地锁定婆婆他们俩。山楠看见狼眼里溢出饥饿的目光，步子跨得又大又快。
一只个头很大的灰狼从右后方包抄上来，很显然，它认为小山楠又小又弱，计划很容易实现。婆婆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小山楠紧紧地抱在怀里。山楠环着婆婆的脖子观察敌情，婆婆呼哧呼哧向前跑。
“婆婆，一共有五只狼，右边一只，后边还有一只大灰狼和三只小灰狼。”
“它们是一家人，狼爸狼妈带领小狼出来猎食。”
“嗯，右边的一定狼爸爸。婆婆，我们怎么办？”
“我不会打猎，我吃的肉都是动物捕杀的。四季女神只教我行善的魔法，没教我杀伐的手段，唯一的一个惩戒魔法现在用不上。咱们只能拼命跑。”
“婆婆，狼爸爸追上来了。婆婆，你把我放到前面伸出来的松枝上，你一个人跑吧。”
“那怎么行？我们是一家人，我还等着住你的新房子呢。”婆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
“婆婆，你带着我太累了。啊——它来了。”右边的灰狼已经跃到身边，一根根针毛清晰可见。
婆婆向左急转，等灰狼调换方向时，人和狼已拉开了一点距离。
绿色的地衣越来越滑，婆婆的左脚滑了一下，两个人都吓得冒出一头冷汗。
“婆婆，狼跑不动了，把我放下来吧。”
婆婆转过头，从右肩膀上向后看，那只大灰狼竖起两只前腿，像狗一样蹲坐在一棵桦树下，两只狼眼盯着前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大嘴巴又缩回去。后面的四只狼跟上来，闭着眼睛卧在苔藓上休息。
婆婆停下脚步，全身的肌肉松驰下来。山楠从她怀里滑到地上，两人手牵手继续跑。
“狼为什么不跑了？是不是像爸爸追银狐一样，在做一个好玩有趣的游戏？”
“也许吧，但愿它们能放过我们。”
“原来当猎物的感觉就是跑跑跑，不停地跑，一不小心就成为猎手的食物。”
“太阳还是明亮的大太阳，但是林中的空气不是湿闷的，有点干爽，还带点凉。我们正在进入秋季。”婆婆环顾四周，吸着鼻子一点一点判断道。
“婆婆，我们现在进入秋季了？我最喜欢吃松籽，我要多采一些松塔；妈妈最喜欢山葡萄酒，我也想给妈妈带一些浆果；爸爸呀，最爱吃各种坚果，他说山林里的果实最香甜。唉，如果能挖到老山参，我就送给爷爷奶奶，让他们好好补补身体。”
“他们有你这样的好孩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村里人都说山七爱天天惹事，是个游手好闲的孩子，也是村子里唯一一个不会打猎的人，连他妈妈都嫌弃他，从不管他也不爱他。现在靠几张狼皮熊皮盖起四间松木房子后，村里人才对他改变说法。我不想和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树上听村里人说的。”
“狼群怎么还在后面？”婆婆一转脸，吓得目瞪口呆，仅剩的几颗牙齿全露出来。
五只狼在林间悠闲地走着，十步，九步，八步……
“婆婆！”山楠的脚陷进一片沼泽里，小腿边冒出一串气泡。
“别动，我来救你！”婆婆刚说完，发现两只脚越陷越深，瞬间淹没膝盖。
五只狼卧在几米处的草丛上，好像在筹划一顿丰盛的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