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陆芜晨
1
大哥南琛醉眼朦胧，将最后一杯红酒灌入口中，沉沉睡去。他身侧的女人，轻轻扬起嘴角，给他盖上毯子，拿着保险箱里的黑袋子出门了。
旷远的秋凝山里，杳无人烟 。白川公路上，一辆宝马k1600b摩托车风驰电掣，车手低伏着身子，以减少气流的摩擦。
傍晚，薄雾笼罩了山峦。车手把车速升至160km/h，发动机的轰鸣发出刺耳的咆哮，响彻整个山谷。头顶的风压得车手连头也无法抬起。
无人追赶她，要赛车也没有对手。为何飙车？或许她赶时间，或者只是心中愤懑，又或许是激情的刺激。
终于，摩托车穿越重峦叠嶂，在白河谷旁减速，停在了白河谷的一大片沙洲里。
摩托车手瘦长的腿，撑住地面。她的身子削瘦挺拔！一身黑色皮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居然是她，大哥南琛的女人如歌！她摘下了头盔，长发利落地盘起，不过只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红唇精致，眉尾入鬓，眼波似深潭，有股暧昧的美丽，像是中国版的邦德女郎。
对于大部分男人而言，她的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2
如歌从车上拎着一个黑袋布袋，二十五公斤新型紫晶冰毒MI98，99.9%超高纯度，在黑市内奇货可居。
她只身一人拎着布袋行走，谁也不会想到，她手里拎的竟是价如黄金的MI98。
她抬了一抬手腕，瞥见百达翡丽表的时间指向17时55分。不早不晚。
她走向沙洲中央的梵尔会所，这个超级私人会所，是城中巨富度假的私胜地。
门一层一层打开，她进入富丽堂皇的祥鸟厅，18时正好。
五爷坐于厅中主坐，身旁不过只有两个黑衣随从。如歌的出现让五爷惊讶不已。他没有想到，如歌会一个人前来，而且未带任何武器装备。她眉目从容不迫，那未经雕饰的美，让百花从中过的五爷，心头微微一颤。难怪大毒枭南琛对她爱护有佳！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南琛这次会派出他最心爱的女人。难道是为了培养新一代的女毒枭？
一个黑衣人拿走如歌手中的黑袋子，品尝验货，递给五爷过目。五爷点头，便给了她一个更大的黑色旅行箱，在她的面前打开箱子，清点钞票。她白皙的手，柔若无骨地搭在箱子里的手把上，朝五爷轻轻点头：“多谢您。”是清甜的吴侬软语。
五爷颔首微笑，面对这样的女子，不论是毒枭还是强盗，都想流露出自己绅士的一面。
如歌告别后离开，走出梵尔会所，将行李箱固定在摩托的后座上，将车骑到了离这五公里外的另一个沙洲。她默默地站在离水边不远的一块大石旁。石上刻着四个红色大字：“缘起花开”。
3
初秋，沙洲的风有些凛冽，白雾四起。有不少白鹭在沙洲里休憩，时而展翅，时而落下。
她在等黑奇。黑奇是道上人喊的名字，她叫他奇子。奇子说要带她走，拿着这袋钱，直接骑摩托穿越西南国境，远走高飞。
他让她独自一人交易，因为没有人会为了一千万的货，敢动南琛最爱的女人。
奇子说，要在“缘起石”等她，代表他们携手的开始。
如歌将摩托熄了火，拿到了这箱钱，她心中雀跃，奇子该会多么高兴呀！她的眉目笑意盈盈，像个不到二十，刚收到大学通知书的学生。
奇子是个孤儿，十五岁那年，藏进停靠在公路边的长途货车，颠簸了三天三夜，来到了城里。光着脚，连一双鞋都没有。赤手空拳在白水街打出了点名堂，跟着南琛做打手。
而如歌的身世也与奇子类似。十六岁那年，在夜总会做歌舞小姐的单身母亲被人打死，自己流落街头，被南琛收留，成为他众多女友中的一个。
南琛派奇子保护如歌，她的所有的事，都由南琛派奇子帮忙摆平。她依赖奇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南琛。她觉得奇子无所不能，是像想象中的父亲一样温暖的人！她忍不住爱上奇子，即使南琛偏爱她，偏爱到众所周知。
直到奇子说，等他存下一笔钱，便要带她走，只爱她一个人到地老天荒。她便沉沉地如入梦中。
南琛那批刚到手的货，不正是一大笔钱吗？
她让奇子安排自己以南琛的名义进行这场交易，用安眠药迷晕了南琛。钱到手，自由也即将到来。在离这里五百里的国境线外，明晃晃的自由向她招手。
4
“轰，轰……”又一辆摩托停靠在石边，男子下车摘下头盔，是一副清俊憨厚的模样。“奇子，我们成功了！”她像个小女孩一般跑向他。
“啊，你……”如歌忽然瞪大了眼望着奇子，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叫声，惊起一滩鸥鹭。一把匕首插进了她胸口，血液蔓延如河流。
“对不起，如歌，我，我，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黑奇的手有些许颤抖，眉毛拧成了一条毛毛虫，但他很快地回复了平静。“要怪，就怪我第一个爱上的不是你。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对我太残酷。”
她痛，痛的是这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刀口。她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倒下，体内的血液汩汩流出。她面目苍白，烈焰红唇却依旧夺目。她躺入沉沉的雾色里……
黑奇快速将箱子绑在摩托车右侧，驶向一公里外的路边凉亭。
他高声招呼亭子里的女孩：“宝儿，我们走，我说过，很快的！”
只是，凉亭里的女孩却不挪步。她淡淡地说：“黑奇，对不起，至始至终，我是大哥的人，你们的事大哥早就知道了。本想给你们一条生路，没想到你们还是做了。”
亭子旁的大榕树后，走出了几个男人。为首的正是南琛。南琛冷酷的脸庞从不露声色，而此刻却愠怒不止。
黑奇来不及发动摩托，就被一枪爆脑殒命。枪击声刺破遁入暮色的山谷。
宝儿挽着南琛的手，来到缘起石旁。“大哥，想不到你这么爱如歌，如歌还是背叛了你。
寂寞沙洲，雾浓，霜冷……
如歌躺在那儿，她的手机响起来，是那首她最爱的寂寞沙洲冷。
而她再也没有力气。她感到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冷去。她望着南琛，眼角流出一滴泪，她轻动这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终于，她睁大的眼，定格在恐惧与悲伤里，一动不动。
入夜山中气温骤降，她流出的血凝冻成冰，红唇与青黑的脸色，太过骇人。
南琛怔怔地立在那儿，暮色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不过想要一种平凡温暖，他未尝没想过拉她一把。
第二日，报纸头条刊登：本市两大黑帮于毒品在交易中火拼，15死10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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