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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向阳而生  04

慎独知止  · 简书  ·  · 2021-04-23 12:18

“水……”周孝仁的母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呼唤道,勇敢而又不甘地从死神手里夺回了生的权利。

趴在枕边的周孝仁恍恍惚惚地打着盹,不时地磕着头;坐在炕头的周舜儒还是低着头,塌着腰,在昏暗的屋内,分辨不清是否睡着。

“孝懿,水……孝懿,水……”周孝仁的母亲再次呼唤道,这次显然比前两次更急切更清晰。

听到周孝仁母亲的呼唤声,周舜儒立即直起身子,转过头来,向老伴看去。

“水……孝懿……”周孝仁的母亲又呼唤道。

周舜儒立刻由炕头坐了起来,窜向老伴身边,说道:“老婆子,我在呢,我这就给你倒水。”

“孝仁,孝仁,你妈醒了,快,快去给你妈倒一茶缸水来。”周舜儒用手捅醒了周孝仁。

茶缸就是一种盛水的铁容器,周孝仁家庭经济非常贫困,根本用不起玻璃水杯。

周孝仁被父亲唤醒后,马上给母亲倒了水来,端到身边。

“孝懿给妈倒点水。”周孝仁的母亲还是迷糊地呼唤着,显然神智还是不十分清醒。

“妈,水在这儿。”孝仁此时看到母亲醒了过来,总算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沉重的神态被喜悦替代,流露在脸上。

接下来,周舜儒将老伴扶了起来让老伴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孝仁则小心地将茶缸递到母亲嘴边。

周孝仁母亲喝过水后,又迷糊地昏睡了过去。孝仁和父亲为母亲掩好被子后,也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了下来。月亮还是那么圆,那么大,那么明亮,那么耀眼,躺在炕上的周孝仁此时睁着双眼,望着窗外的明月没有一点儿睡意。

屋内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窗户是木制的,外面用图钉固定了一层硬塑料纸。赶上下雨的时候,会从窗外浸入水,但是,对于远处隐约传来的公鸡打鸣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到的。

周孝仁知道天快亮了,又要去捕鱼了。初秋田里的农活不多,因为刚刚收过玉米,而小麦也已经种到了地里。可是,周孝仁并没有心思去想捕鱼的事情,他那会儿由母亲屋里过来的时候,耳边一直回想着“孝懿,水。”

周孝仁把大夫请到家里后,又去大哥家敲门,迎来的却是大嫂的委婉拒绝。当他听到大嫂说,“你大哥没有回家,今天值班”时,他的心里同时有一个声音在说,“大嫂在骗人”。因此,周孝仁沉默地蹲在了门口,他感到无比的孤寂落寞,父母上了年纪,唯一一个陪自己说话的大哥,不知不觉间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

周孝仁蹲在大哥门外,虽说没有听到大哥大嫂之间的对话,不过他感应到了不同的脚步声。他知道,大哥与大嫂之间肯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回去后,他并没有向父亲多说什么,因为他不想父亲担忧。可是,当他守在母亲身边时,听到母亲一遍遍地呼唤着大哥的名字,他的心就变得愈加的寒冷,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绝不是为了自己这样守候在母亲身边而感到不公平或是委屈。相反,他却感到,母亲一声声的呼唤,换来的是一种渐渐远去的亲情,一种被大门阻断的兄弟情谊。这种情感本源于一处,但他却感到不知什么时候一条支流已经流向远方,而在分叉的地方,却竖起了一个大闸门,并且这个闸门越来越厚。

孤单地想着,落寞地想着,沉重的心事让这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初次品尝到了生活的忧愁。周孝仁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困了,也累了。

现实的生活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笼罩住他,他别无选择。

清晨,又是父亲把他叫醒。父亲把工作让给别人后,一直在村里当会计,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周孝仁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正式工作,这也不奇怪,出身贫寒,而且又没有文凭的农民在那个年代,除了开垦地球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草草吃过早饭,见到母亲已经可以下炕走动,周孝仁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于是,周孝仁骑着笨重的‘铁杆’自行车,驮着渔网和皮圈去潮白河捕鱼了。

皮圈就是大汽车的内胎,打满气后,驮着周孝仁浮在水面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潮白河的水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温柔。清澈地看到在岸边水里嬉戏游玩的一群群鱼儿;温柔是因为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流不断轻抚凸出水面的稻草,好像在一声声地告诉它,“不要怕,不会将你冲到远方,离开故土。”

初秋的早晨风和日丽,但陆地上的草是湿漉漉的,似刚刚洗过头发的姑娘一样清新。可是到了九点半后,温暖的阳光开始慢慢地作怪,缓慢地风干草叶上的露珠。

潮白河水面上,远远望去,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儿,在远处不断地来来回回浮动。

那就是在河中下网的周孝仁,周孝仁这种捕鱼方法比较传统,主要是四步:下网、溜网、起网、摘网。下网就是将织在一起的渔网在水里铺展开;溜网就是将所有网下完后,过一段时间,用划桨依次地挑起某一处查察看是否有鱼儿落网;起网顾名思义就是收网;摘网就是捕过鱼的网,不但会捕到鱼,而且还会粘住一些水藻、水菜或是树枝什么的,这些东西都要摘下,不然会缩短渔网的寿命。

今天,周孝仁特地带来了一块鲤鱼网,往常他带的都是一厘米(网眼是一厘米)的小鱼网,因为网眼二三分大的渔网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捕到鲤鱼,那也要靠运气。

周孝仁今天带上它,就是为了碰碰运气,捕一条鲤鱼回去,留给母亲补身子,毕竟母亲才病愈。

下午两三点钟,周孝仁划着皮圈去起网。一块一块地起上来,心里默默盘算着鱼儿的数量。不知不觉挑起了鲤鱼网,渔网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可惜没有鱼,周孝仁越来越失望。

突然,他感到起网的手有些吃力,他调整了坐姿,为了更加稳固,将划桨背到皮圈后,两只手同时用力起网,慢慢地一条大肚皮的花鲤鱼映入眼帘,出水面的那一刻,一直不停地挣扎,摇摆着不是非常曼妙略显臃肿的身段——都死到临头了还臭美。

“这条花鲤鱼怎么卖的?”一个过客问道。

潮白河桥头是一个小型鱼市,捕了一天鱼的人,到下午四点左右都相继陆陆续续地来这里卖鱼。

“不好意思,这鱼不卖,留着家吃。”周孝仁解释道。

“孝仁,不错啊,你小子这次收获不小啊。”老刘推着车子走了过来。老刘是隔壁村的,也是捕鱼人,大家经常一起卖鱼都混熟了。

“哪里啊,这不也是碰运气嘛。你怎么样?”周孝仁问道。

“没啥货儿,你这大鲤鱼有二斤分量没?”老刘拿在手里,称了称问道。

“二斤一,刚过的秤。”孝仁如实说道。

“过给我吧。”老刘坦然道,顺便递过烟瓶。

老刘跟孝仁在一起卖鱼也很长时间了,彼此熟悉后,相互间吃口烟也没啥!也是巧合,两人都好这口关东烟。

“呵呵,这鱼刚刚有人来买,我没卖。”孝仁接过烟瓶,笑着说道。

“怎么价格不合适?”老刘追问道。

“那倒不是,这鱼是用来给我妈补身子的,我妈病了。”孝仁继续说道。

“老太太怎么了?”老刘关心地问道。

“唉!别提了,我妈的病不是那么简单的,病了这么多年了,杂去了。”孝仁也是非常怵头道。

“也是,病了就要吃点儿好的,狠狠补补。”老刘接道。

卖完鱼,周孝仁回到家,将花鲤鱼炖了,刚刚端上桌,分出一碗准备给大哥家送去,也巧,大哥大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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