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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闻仙乐(三)

水电站  · 简书  ·  · 2021-03-29 07:05

得闻仙乐(三)

文/蒋国良

继尔则听《高山流水》。古琴情深,所谓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也。吾思诚似太白之雄魄: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又思韩愈听琴之陡变: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音调和弦,高低起伏。吾眼前浮云柳絮,天阔地远;百鸟喧啾,凤凰孤立。似跻攀万丈悬崖,失势陡然一落也。

又琵琶一曲,为《浔阳夜月》。吾复见乐翁之《琵琶行》也。琵琶声如珠撒冰川、玉落银河。弹者低眉信手,轻拢慢捻,弄大弦嘈嘈,闻暗夜急雨;听小弦切切,拂晴天和风。间关莺语,泉流幽咽。铁骑突出,银瓶乍破。又如冰泉冷涩,凝绝不通;似锦帛撕裂,收拨曲终。吾深感其中之幽愁暗恨,全场惟无声默然也。

吾又听闻《二泉映月》,二胡载忧,百转凄婉。眼前见街头枝削叶瘦,风吹落花;旷野大雪漫天,形销骨立。曲声忧伤而意境深邃,曰沉静,曰躁动,曰深沉,曰激扬,怆然而愤慨。此曲沉淀经年,吾深感其愈久弥珍,回味悠长,如闻阿炳一声长叹,有辛酸苦痛,有不平怨愤,但吾更多感到阿炳内心之豁达,百折不挠,是其热爱生活,尊重生命,向往光明之体现。或可谓芙蓉泣露,昆山玉碎。吾不胜感伤,竟泪盈双目,惟叹风兮雅兮,情遏行云。

又闻《姑苏行》曲。竹笛悠扬,吾深感音色柔美,宽厚圆润,又觉叠音不断,精巧秀丽。吾眼前浮现江南雨雾依稀、楼台亭阁、小桥流水之画面,夕阳西下、渔舟晚归,橹声水韵,烟水浩渺之景像。此曲典雅至极,旋律婉转,韵味深长。滤去喧嚣燥热,惟存宁静深思。吾想,听此淡淡音乐,方能心宁气静,方能找到自己生活之方式。首先,节奏放慢,迷惘急噪也就离远,内心亦能安抚平静。如若将本是深重之地带渐渐柔化开来,似晕散水墨,不再触目惊心。氛围如此,则再望四周当比平常更美,更值得品味揣摩一番。吾久久沉浸其中,不觉击节而和之。

扬琴声似雪山飞瀑、迸然而响,摄人心魄。吾最早听《渔舟唱晚》一曲,乃初读唐代王勃《滕王阁序》之后:“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今复闻之,乃闭目想见夕阳如血,碧波万顷,飞鸟逐浪,白帆片片,渔夫高歌,荡桨驱舟,满载而归之画面,只觉耳目一新。后曲速渐缓,似夜色朦胧,喧嚣不再,宁静安谧,惟闻湖水拍岸窾坎镗鞳之声。吾心中几多落寞,几多惆怅,都在曲中飘散矣。

又闻葫芦丝曲,名《月光下的凤尾竹》,甜美滋润,似低吟浅唱。朦朦胧胧,吾有见静夜之朗月,起真情之柔风之感。祥雾满山,竹楼临谷,月盘似银当空,清光如水泄地。小路蜿蜒,夜色独好,少年多情,同入竹林,当有美好之期待。此情此感,如夜色般潜入心底,吾心醉矣。

唢呐曲《一枝花》吾听闻多次,曾见民间艺人街头演奏,每每感动。初闻哭腔,似泣似诉,幻化迷离,愁无际崖,思无穷尽。吾闻之,有凄楚悲壮、肝肠痛断之感。随即旋律缓慢,情深意切,凄婉从容;后则欢畅热情,明朗活跃,炽烈欢腾,吾深感与前之凄楚音调成明暗对比,顿觉欢欣与光明。

最后一曲为交响诗《十面埋伏》,乐队迸发感天动地之声。两千二百年前,楚汉两军殊死决战,景象惨烈。当其两军决斗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此曲琵琶铮铮,击鼓镗镗。吾曾读过对此曲之评论:“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悲,终而落涕之无从也。” 结尾旋律凄切悲壮,气氛低沉异常,慷慨悲愤之项王形象令吾肃然,吾叹此曲只应天上有,其感人至此。

记于2020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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