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凤凰树下，五阿哥撒着欢跑到了前头，愉妃着了絮晴走上前去陪着，自己留了下来与闻安说话。凤凰花开是艳丽的大红色，一簇一簇长在枝头上，就如同那着了火的树梢在随着风摇动，艳丽的红色充满了眼睛。闻安素来不喜欢这浓墨重彩的颜色，微微蹙了蹙眉：“愉妃姐姐，春日里头百花争艳，御花园里也是什么花都有，如何要领着五阿哥来这里看这长在树梢尖子上头的凤凰花，怪灼眼睛的。”
愉妃轻笑了一声，走到前头，蹲下身子捡了地上的一簇落花。大约是风吹折了树干，这一簇花掉下来，只是伤了几瓣，花朵还是新鲜的。
愉妃用食指轻轻拨了拨花头，隐隐约约的香气从上头散出来：“本宫倒是还没仔细瞧过这完好的凤凰花。平日里只能远远在台子上看看，凤凰树长得高，连花朵从地下看也不怎么见得齐全。等到看见了，也只是腐了烂了，从上头摔下来，惹得旁边人瞧上一眼罢了。等真的到了泥地里，谁还记着它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花呢？”
愉妃将手上的这一朵交给闻安，闻安接下，细细瞧了瞧那烈火色的花瓣，在雪白的手指中间，倒像是结成了一张网，铺天盖地朝着闻安扑过来。
“本宫知道你想查出先皇后的死因。可是若不是亲自走上去到那个位置，你又如何看得见她曾经看见过的东西呢？与其在底下奋力抬头，倒不如去接近那个位置。”
闻安苦笑一下：“嫔妾的心思便是这么明白么？先皇后待嫔妾甚好，往日里也曾想过，也许先皇后真的命数已尽，不过如今越来越想着，与其这日子糊涂地过，倒不如自己去求个明白。嫔妾本也就想着在宫里可以自保，可是嫔妾不去找事儿，偏偏有事儿在不断找着嫔妾。”
愉妃笑答：“你是说颖贵人么？”
“不仅是颖贵人，还有嫔妾许许多多不知晓的事儿。愉妃姐姐，您就不想在宫里头清清白白过日子吗？”闻安将那一簇花捏在手里，微微使劲的指尖，在触到花杆的地方，变成了泛白色。
“清清白白？”愉妃笑着摇头：“闻安，在你看来的清清白白也许在别人眼中，也是充满着肮脏和污秽。”她举起带着护甲的右手，顺着阳光一路看去，微微的指缝间溜出些许光沫，照在薄施粉黛的脸上：“你瞧，这双手白净细腻，可是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讲，这上头沾满了多少血腥。本宫是蒙古送来的暖帐丫头，一行来的九个人只剩了本宫一人。本宫做了愉妃生下了五阿哥，你觉得这条路子一个暖帐丫头走的到底顺利不顺利？”她见闻安不语，知道她与她意见相左：“活的肆意便好。本宫只想着过上舒坦日子，便一路走到了今天。你若是也只是想和本宫一样，那么便不要去想那清清白白，端的可笑。”
闻安听完，对着愉妃行了一礼：“姐姐活的敞亮，妹妹佩服。”
愉妃双手扶起闻安，右手轻轻稳了稳闻安斜斜簪在鬓角的鸢尾：“可不要这么客气。本宫觉得投缘，多说两句罢了。”她招了招手，远远的便见着五阿哥手上拿着几朵花兴冲冲跑向了她：“额娘！额娘！”
愉妃挥挥手，张开双臂等着五阿哥跑入怀里：“慢些跑，别摔着。”五阿哥将手上的一束花分了一半递给了愉妃，又将剩下的一半递给闻安：“令娘娘也有。永琪刚刚采来的，可香了。”
闻安蹲下身子，爱怜抚着他的头：“多些五阿哥，令娘娘很喜欢。”说罢低头轻轻一嗅，似有似无的温润花香便冲进鼻腔。
愉妃拉着五阿哥的手，却转头看着闻安：“皇后要回宫了，你自己当心些吧。”
闻安点头：“多些姐姐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