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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执拗的是时光17舞雪精灵

总是如此沉默  · 简书  ·  · 2018-12-18 08:46

刮了几天的风,吹得天空亮堂堂的,夜里北风就像巫婆的咒语,在窗户边吹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哨子。竖着耳朵仔细听时,北风呜咽,南望山的松林像波涛,像海浪一样在翻滚,在澎湃。夜里有谁家忘记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得扇来扇去,啪啪的声响不时从远处传来,夹杂着玻璃掉到地上被打碎的哗啦声,狗吠声,已经被狂风撕得七零八落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余书忱不喜欢w城下雪,除了怕出门不便,更怕触景生情。

但是,雪终究是下了下来。风声在清晨静了下来,银屑样的雪花悠悠然落下,那来自天空冰凉的轻吻,总算是证明这冷酷的冬天尚给大地留有一丝的温存。那没日没夜肆虐不止的北风,像是特意为这洁白的精灵,上天的礼物,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地面。它们随着轻柔的一阵阵风,斜斜地降下,望见谁家屋里有微弱的灯光,便簌簌地飘过去,层层堆积在窗棂上,一点点累积,慢慢爬满窗户玻璃,渐渐模糊了它。

余书忱早上醒来,往窗外一望,眼睛被明晃晃的白色刺得有些痛。他揉了揉眼睛,看见玻璃上蒙着的一层白雪,心内一惊。

晓婵发现下了雪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接完母亲的电话后,晓婵望着窗外茫茫一片素白笼统的天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余书忱。

“社长哥哥,下雪了,你还好吗?”他说过他不喜欢w城的雪,哪怕是随口而出的玩笑话,也让她隐隐担忧。

“还好。化雪会比下雪冷,记得多穿衣服。”他的声音分明听起来不好,却心心念念着叮嘱她。

“你不开心吗?”他的嗓音昏沉,像心里淤满了愁绪。

余书忱在那边突然沉默。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别在宿舍里闷着。”

余书忱摸索着起床,出门时,雪霁云开,艳阳高照。

许多人自发铲着路上的雪,操场上笑闹尖叫混乱不堪,学生们各自为阵打雪仗,炮弹纷飞,敌我不分。

在隧道入口处,两人碰面。晓婵吐着白汽,笑盈盈温雅地等他过去。她多穿了一件毛衣,上身看起来圆滚滚的,左摇右晃朝余书忱挥手的样子,活像只不倒翁。

“冷不冷?”余书忱接住她暖暖的笑意,关切地微笑。

“不冷,呵呵,我穿得厚。”她拍着衣服说。

晓婵从书包里掏出面包和早餐奶,递给余书忱。余书忱接过来时,发现那奶盒子还是热乎乎的。

“就知道你不会去吃早饭,所以就带给你。谁叫你总是粗枝大叶的,照顾不好自己。”她嗔怪地冲他笑着,见他逮住面包狠狠咬了一大口,更笑得心满意足。

“这奶还是热的呢!”

“就怕你早上吃凉的胃受不了,走之前又放热水里热了一下。”

晓婵穿着一双浅灰色的雪地靴,虽然动作显得笨拙,但还是乐颠颠地绕着余书忱嬉闹。

一路上余书忱沉默寡言,晓婵拉着他的手专踩没有人踩过的雪,听踏雪时的簌簌的声音,既沁心又高雅。

“社长哥哥,雪化了是什么?”

“雪化了是水。”

“错,雪化了是春天。”

在东区绕了一圈,踩光了干净的雪地,积雪在阳光下悄然消融,雪水在道旁汇成清澈涓涓的细流。晓婵身上出了一层细汗,轻喘着,仰头见余书忱眉头舒展,紧绷的心才得以松懈。

暂且石桌前稍作休息,玩性正酣的晓婵一刻也闲不住,爬到石桌上去抓取松树叶上的积雪,命余书忱在桌面上堆一只猫咪雪人。

她费尽全力,累得直喘气,手心里汗涔涔的,头顶上腾腾冒着热气。

完了要从桌子上下来,她丈量了一下高度,有点害怕,兴致盎然地叉腰跺脚,要余书忱接住她。

“社长哥哥,你要保证能接住我。”她翘着指头骄傲地指着余书忱道。

“别把我砸成肉饼就行。”余书忱夸张地笑着逗弄她。

“你这只可恶的大笨猪,你以为我是大象啊?”

她努着嘴,咬咬牙朝余书忱扑下去。

余书忱不敢迟疑,上前一步,拦腰将她接住。

她尖声叫着,双手死死缠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手脚不停在空中踢打。

晓婵怕冷,在一旁指挥余书忱堆雪人,她一边颐指气使,一边骂他笨手笨脚。

余书忱忍气吞声,抓耳挠腮,使尽浑身解数,总算大功告成。

晓婵看了他的杰作,皱着眉头发憷说,社长哥哥这分明像是一头猪啊?

“反正我家的猫咪都长这样的。”

她苦笑着,让余书忱和他的猪雕合影留念,为彰显特色,一定要他笑露八齿方可罢休。

余书忱酝酿半天全无笑意。她故作生气去挠他的胳肢窝,但那本能的一笑维持不过两秒,他的嘴角又耷拉下来。她摇头叹息,双手插在腰上,气呼呼地冲他吼道:“呆孩子,连笑都不会?不会笑那你就哭吧,哭出来也好。”

“可是哭我也哭不出来啊?”他瘪着嘴满脸无辜地看着晓婵,欲哭无泪。

“笑也不会笑,哭也不会哭,真让人哭笑不得。”

她索性双手揪着他的脸皮往上提,带着嘴角微微上翘。

“喏,这样就可以了,你自己提着,别松手。”

余书忱为配合她拍这张合影,把脸颊揪得发麻。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屋檐上雪水滴滴答答。晓婵轻掠被汗水濡湿的额发,眸中雾气微濛。

阳光苍白刺眼,晓婵勉强立定,顿觉心脏失去节律乱跳,跳得她烦闷慌乱,头晕目眩。

余书忱见她用指尖轻按着太阳穴,脸色失去红润的光泽,目光涣散迷蒙。

“我头晕。”

她无力扑在他背上,搭在他脖颈上的手冰凉。

“我要妈妈!”她柔弱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无助且令人揪心,让人心怕她稍有不慎便会香消玉殒。

“婵妹,我是社长哥哥啊。”

 “社长哥哥,我要回家。”

余书忱把晓婵送回宿舍,扶她上床躺下,她倦容满面半昏半睡,长睫微动喃喃呓语。好阿姨职责所在,急催余书忱离开。余书忱悔愧心痛,脚步迟滞,生怕晓婵出什么意外。

一切因他而起,若不是他的怅然寡欢让她挂怀,明知娇弱不胜凉寒的她,怎会勉强自己这样折腾身体。

余书忱将一只烧热的暖手宝放到她的被窝,捱着看她容色稍微红色,气息渐渐匀缓,方才宽心。

在好阿姨再三催促后,余浩淼拜托阿霞转达一大堆嘱咐。阿霞皱着眉,为难说你交待得过于细致,我记不住,你还是写个字条吧。

晓婵醒后读着枕边的字条,泪滴吧嗒吧嗒地落在纸上。

对于余书忱的关心,晓婵既感动又忧心,无论他表现得有多在乎晓婵,他的心总是远在万里之外。

晚上十点,余书忱问安电话如约而至,但语气里是刻意表现得疏离,他就像自带一台设置好规定距离传感器的机器,对她若即若离,欲迎还拒。

晓婵心有不畅,但言语依旧爽朗阳光。

词不达意地聊了半个小时,晓婵才郑重其事地聊起了自己的心事。

那是她不敢轻易示人的隐忧,也是她慎之又慎呵护隐藏平静无澜心湖之下的心伤。

父亲得知母亲和魏爸常在校门口见面,继而大发雷霆,对母亲大打出手。为给晓婵治病,母亲竭力维持婚姻,在外婆和邻居追问时,尽量隐瞒家丑。

在校门口,魏爸眼见母亲意志消沉,情绪低落,红肿的左腮说话时吃痛,令她言语不住地打顿。

魏爸再三追问,母亲左顾言他。情急之下魏爸抓住母亲的手,才发现她手腕上惊心的淤青和结疤的伤痕。

魏爸恼怒难扼,愤然拉着母亲去找父亲讨个说法。

母亲心痛哭泣,用狠绝异常的话喝止了魏爸:“关你什么事,他是我丈夫,我既然嫁给他,挨打受骂我甘心。”

一语惊魂,魏爸胸中的怒火被瞬间浇灭,仿佛被一柄冰剑刺穿心脏,目光凄然难堪地望着母亲。这么巨大深沉的苦痛委屈,素素却执拗地要一个人去承受面对。

“素素,我不能看着你这么辛苦。”

魏爸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打了无数个结,眼睛酸胀发红,鼻息沉重。

母亲身体微颤,低头避开魏爸温柔湿润的目光,一字一顿决然吐出伤人的字句:“以后,我都不送晓婵来上学了。”

母亲的背影在魏爸眼里模糊不清,世界无比凄冷。

为打消父亲的猜忌,母亲让晓婵跟着刘可去上学。

刘可是邻居杨阿姨的小孩,比晓婵大半岁,是一个十足的坏蛋孩子。杨阿姨三天两头被老师通知去学校检讨,不是因为刘可掀了女同学的裙子,就是因为他扎了老师的车胎。

母亲把晓婵收拾好后,给刘可一把奶糖,要他路上照顾好妹妹。

出门后,刘可嘴里模拟摩托车的声音,手上做着加油门的动作,一溜烟就不见了。

晓婵拼命跑也追不上,头晕胸闷,只能慢慢走。心里难受走不动时,只好蹲下来歇一会再继续走。

体育课上,晓婵围着小操场跑一圈后突然晕厥。

医生检查后说要尽快做手术,不然病情随时可能恶化。

母亲东拼西凑,砸锅卖铁,外婆甚至把祖传的玉镯子都卖掉,最后总算勉强凑够了手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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