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的最后半年，工作上没有太多需要和人协作的部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做熟悉了，能自己把握工作节奏，大部分时间游刃有余。生活中独处的时间很多，下班后看两集海贼王下饭，周末看电影做吃的，偶尔写字、健身、和朋友闲逛。我内向的性格使得我并不厌烦规律平静的生活状态，也很擅长独处。但当归属感缺失的时候，比如在一家不给交五险一金的公司，同时维持着一段两个人向往着不同未来的情感，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常的重复就会让人变得焦虑。
大学时候和朋友讨论过归属感的问题，她说只要你为一个城市作出过贡献，自然会对这个城市有归属感，归属感不是谁给的，而是你自己去挣的。当时大家都是二十郎当血气方刚，听后深以为然，但工作后发现，对社会还是大意了。初入职场，要啥没啥，我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创造和公司发给我的薪水相匹配的价值，再想想为上海做贡献这个事，就显得很扯，然后在累了5个工作日之后的周末，重温一下卓别林的《摩登时代》，就基本放弃了。但上海依旧很迷人，在上海有那么多人需要找乐子，那么多不同的需求需要被满足，多样性对于我这样见识不多的人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
但当你买票进出美术馆拍照发朋友圈时，咖啡吧里场馆的VIP会员正与工作人员交流这次展览的艺术风格与之前某次展览风格的传承关系；当你跟着地图晕晕乎乎地终于绕到了某知名公园的最佳观景点时，周围的老姐姐们正在切拉杆音响上播放的曲目，准备跳他们今天的第三支舞；当你在手机上调出付款码却被老字号点心店的服务员大姐告知他们只收现金时，刚进门的老哥哥说了句“同平常一样”，然后把钱放进桌上的饼干盒里并自己取好了找头。
这中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办张卡，买套房，和店铺老板加个微信的事儿。
这就类似我听的一个播客节目里，一位主播说自己租住在北京一个四合院的楼上，房东一家住在楼下，日常照料着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柿子树离房子很近，春天在她的窗前抽芽，夏天为她的书桌洒下浓阴，主播说她每每望向窗外，看枝叶摇曳，心中都会窃喜。觉得自己在楼上离枝叶更近，而照料这棵树的楼下一家人，却只能触到粗糙的树皮。
但到了秋天，沉甸甸的柿子挂满枝头，她也有被诱得发馋的时候，想着偷一个柿子，但身子竭力够出窗外，就差了一只手掌的距离，摘不着。过几日，楼下一家热热闹闹的张开网兜，撑起竹竿，打下柿子。这时她才醒悟，这棵树终究是楼下一家人的。哪怕在春天夏天似乎她离这棵树更近，到了秋天，当真正的主人行使他们的权利时，她也只能在一旁眼馋。
如果把上海比作柿子树，把上海的种种魅力比作柿子，那我就是租住在二楼的人，我可以凭借租房的便利，小成本的占据靠近枝丫的位置，但当我想着摘一个柿子的时候，却始终差着一只手掌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