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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魃》第十五章 · 银针剑

神经漫游者_Kirito  · 简书  ·  · 2022-02-20 00:42

“二哥!二哥?”一位少女用力推搡着大槐树下正在瞌睡的南拙。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根狗尾巴草正在接近他的鼻子。

“啊嚏!”南拙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随后一脸气愤又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二岁的南瑾。她今天梳着双平髻,髻根处别着两只粉绿色的蝴蝶发卡,肉肉的圆脸一笑起来就会带出两个深邃的酒窝。

“快说,大哥又教你什么了!”南瑾质问道。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你不告诉我今天就别想好睡了!”南瑾抓着南拙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

“停停停停停!我说!”南拙不太情愿地说道,“今天学针。”

“针?什么针?”

“咳!就是扔出去能刺到人身上,不痛不痒的那种针……”南拙叹气道,“不过对你来说可能还挺疼的。”

“什么啊,你瞧不起我是吧?”南瑾朝南拙的胳膊上甩出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嘶——痛的!你这个人下手真是不知轻重,以后看谁还敢和你说话!”南拙摸着自己的胳膊说道。

“你和我说话就好了啊。难不成你不想?”南瑾挪过身体,对着南拙的眼睛说道,但对方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什么针,给我看看嘛。”南瑾担心自己刚才是否打得太用力,于是换了一种语气说道。

南拙从身后的腰包里取出一卷手掌大小的皮质卷轴,摊开后,里面整齐地固定着一串数以百计的细小银针。南瑾取出一根针针,发现银针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触感,仔细一看,才发现针身的侧面留着难以察觉的凹槽或凸起装置。

南拙看出了妹妹的疑惑,解释道:“大哥说,这些针可以注入想象力和念力,组合成不同的器具。你别问,我也不懂!”

“好吧。”南瑾撇嘴道,“那么你们今天做了什么练习啊?”

南拙看了眼妹妹期待的眼神,揉了揉肩膀站起来说道:“喏,你看到周围树干上标记的红点了吗?看好了啊。”南拙随即快速跑动起来。

大槐树的位置正好处在树林的中间,树林内侧一圈大约分布着百余棵槐树,每棵槐树的树干上,安插着半径为五公分的传感器,棕色的面漆让它和树干几乎融为一体。看得出来,这项练习不光考验南拙的力量和精准度,还考验他的观察力。

南拙左手从腰包里掏出卷轴,按下开关,另一端自动弹射到空中,将整张卷轴舒展成一条线。在舒展的过程中,南拙右手紧贴着卷轴快速摆动,将里面的银针悉数排列在他的指缝之间。他调整一下气息,待卷轴自动回收,右手对着面前接近180°范围的一排树进行横扫。南拙的步伐没有停止,反而越跑越快。随后他又拿出一个卷轴,即将进行第二次“银针横扫”。

南瑾看着奔跑中的二哥,眼中充满着兴奋与羡慕。家里的人都说,二哥小时候体质虚弱,不适合舞刀弄枪,但二哥现在却已肉眼可见的进步速度,去打脸那些过早给他下定论的人。至于羡慕,大抵是因为大哥在空闲的时候,只会把招数教给二哥,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他从来都没有言传身教过。

很快,南拙的三轮横扫全部完成。他查看了一眼系统,发现在自己的命中率只有98%,依旧没有进步。

“98%哎,你也太厉害了!”南瑾夸赞道。

“还差得远了,这次连一分钟都没有进。你知道大哥达到100%命中花多少时间吗?他只要一秒。”南拙有些气馁道。

“大哥也不会一开始就那么厉害吧。咱们多练练就好了。”南瑾安慰道。

多练?小妹啊……有些事没有天赋就是勉强不来。南拙心里想道。

“二少爷,二少爷!”远处传来简伯的召唤。简伯是大哥南凌的贴身管家,大哥的饮食起居一直以来都由他在负责。

“简伯,什么事?”南拙问道。

“大少爷找你去一趟他的房间。”

南拙知道大哥从来不用网络传递信息,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振兴南家这件事上。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南拙摆出抱歉的表情看了眼妹妹,说道:“瑾妹,给你一样任务吧,帮我去把针收回来。”

“谁帮你收啊,这么多,要收自己收去!”

“我怎么会让你白忙一趟呢?只要你把这些针回收放好,我就把大哥交给我的招数偷偷教给你。”

“哎哎哎!说话算话?”南瑾赶紧确认道。

“我怎么会骗你呢?”南拙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道,“那我先走了,晚点再来找你。”


一阵淡淡的蜜香从房间中传来。香味沉稳厚重,甘甜醇厚,缓缓吸入会让人产生一种清幽之感,这是南凌最喜欢的雪山沉香。

“凌少爷,二少爷来了。”简伯站在屏风外说道。

“劳烦简伯了。”南凌声音低沉。虽没有当家,但年仅23岁的他早已在家中树立威信。

简伯缓缓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南家两兄弟。

“桌上的东西打开看看。”南凌的声音与刚才不同,对弟弟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些关爱。

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羊皮纸,南拙打开后,发现里面画着地图和一个巨大的红叉。

“藏宝图?”南拙问道。

“准确的说是一张法宝标记图。”

“法宝!”南拙惊讶道。小时候他只听说过法宝的故事和传闻,但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法宝是从何而来。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就出发。”南凌用紫砂壶给弟弟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不喝了不喝了,我马上回去准备!”南拙兴奋地跳了起来。他知道大哥非常忙,没准什么时候又会消失几个月,所以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半小时后,两人在南家正厅集合。

“你东西呢?”南拙看着身着一袭锦袍,腰间别着一把折扇,手里拎着一壶酒的大哥诧异道。他背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拿着专业的运动相机。

“都在店里。”南凌看着眼前这位不太出门的弟弟笑道。

“那你让我收拾什么啊!”南拙也觉得自己犯蠢,既好气又好笑道。

“我让你收拾的是银针,你准备好了吗?”

“哦,你说那个。除了小瑾那留了一组,剩下三组银针都在我包里了。”南拙拍了拍自己的腰包说道。

“带上这个就行。我们走吧。”

说完,南凌带着南拙走进一架停在外面等候的直升机中。


地图标记的地点在一座雪山附近。由于天气原因,南凌决定在半山腰处放下悬梯,自己先顺着悬梯降落到地面,南拙紧随其后。然而悬梯的底端距离地面还有8米的高度。南拙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直接跳下来!”南凌站在雪地上喊道。

“哥,有点高了。”南拙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高的。你双手拉住悬梯的最低端,把身体悬空,这样又能减少一米多的高度,总共就没几米了。”南凌喊道。

“可是……”

“没事的,这么厚的积雪,掉下来的感觉就像你一脚踩在海绵上。”

南拙在空中已经晃荡了一分钟,双臂的体力也快跟不上了。于是他闭上眼,松手,整个人直接扎进了雪地之中。

“啊!”南拙发出一声惨叫。

南凌笑着伸出手来,一把将雪地里的南拙拉出来。

“你不是说不疼吗?”南拙扶着腰说道。

“凡事都要自己去验证。别人说的也只适用于他自己,知道吗?”南凌一边帮弟弟把身后的雪拍落,一边说道。

“知道啦!”

“系好这个,走吧。”

南凌将绳子绑在自己和弟弟的腰间,随后两人顺着前人标记的道路在雪山中前行。南凌为了照顾弟弟已经放慢了脚步,但南拙也只能做到勉强跟上。

一路上两人基本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小时后,南凌在悬崖边的一棵松树前停下了脚步。

“法宝标记图每年会流出不少,但能够真正找到人却没有几个,小拙你知道为什么吗?”南凌望着眼前的松树问道。

此时南拙的脸已经冻得通红,只能战栗着摇头。

“大部分人只会在我们所处的三维空间寻找,但这个世界的维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那把钥匙。”南凌将一只手贴着松树,一只脚在树根周围轻轻试探了一圈。

“就像这棵松树,大部分人不会去深究它的合理性,更不会去验证。但是,如果你想找到那把钥匙,一定要去察觉其中的异常,然后亲自检验。”

南凌蹲下身,掌心对着地面,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掌心发出,瞬间震裂了松树下方的地面。积雪和岩石顷刻下落,但南凌却没有跟着下滑,反而稳稳地站立在消失的“地面”之上。

南拙抹了抹眼睛向大哥走去,发现他的确是悬空地站在松树旁。

“小拙,记住存在并非合理。当你有经验了,你可以像我这样通过观察找到入口。如果你没有经验,你可以用破幻丸来让它显形。”

南凌拿出一颗弹丸并将其投掷到松树底下,一阵烟雾后,刚才消失的悬崖变成了一小片平地。一只大约有三个成年人体型大小的三足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缓缓降落在松树枝上。

“法宝就在里面。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先过一关。”

南凌将刚入口的酒吐向三足乌鸦,右手取下折扇、打开,随即扇出一道火焰,火焰在空中得到酒精的加持,瞬间爆裂,完全封锁了三足乌鸦的行动方向。

一阵浓烟散去后,三足乌鸦缓缓舒展开遮挡的翅膀。“哇——哇——”粗劣嘶哑的叫声回荡在雪山之中。

三足乌鸦睁开棕黑色的眼睛,盯着南凌,巨大的翅膀有节奏地扇动起来,雪山中原本的风向开始调转,南凌的脚即便在雪地中,仍然被风吹得节节后退。

“小拙,找个地方躲好!”南凌对着弟弟大喊道。直到弟弟找到了一处突出的掩体并躲在后面,他才跑到了一处顺风的位置,再次扇动了折扇。

一时间远处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流,南凌向后飘动的锦衣瞬间停下,随后开始疯狂地向前。两股气流相撞在一起,被带起的积雪在对流中不断堆积,后移,最后形成了一道冰墙。

三足乌鸦眼看风向不对,于是它赶紧对着南凌射出数根如同灌铅般的羽毛。南凌左右腾挪、躲闪,不断移动的步伐在乘上风势之后,南凌的身影仿佛出现了瞬间移动。眨眼的功夫,南凌已经高高跳跃在中,一道火焰再次出现在三足乌鸦的身后。

南凌合上折扇,狂风瞬间平息,火焰垂直砸向了乌鸦的背部和翅膀。与此同时,他从袖口中切出一颗药丸含在口中,咬碎后对着火焰用力地吹出一口气。高纯度氧分子不断游离在空气之中,近五米的范围内,火焰将以最猛烈的方式燃烧殆尽。

三足乌鸦发出撕裂的喊叫,它飞往远处并倒向雪地,试图用雪来熄灭火焰,但高纯度氧分子已经吸附在三足乌鸦的身体上,氧分子以指数级增长不断释放,原本红色的火焰变成了纯蓝之火,紧紧贴着三足乌鸦的羽毛不断向外延烧。它的眼睛在火焰中由红变蓝,最终恢复成黯淡的灰色。

它倒在雪地中,不再动弹。

南凌发现宝物的入口并未出现,说明看守者在意识上还没有认输。于是他决定上前给予三足乌鸦最后一击。

南凌顺着三足乌鸦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靠前,三足乌鸦并没有死,它眼珠直直地看着天空,即便南凌来到身边也没有转动。

“看来你也知道胜败,只是性格比较要强。”南凌举起手中的折扇,对着倒地的乌鸦说道。

就在南凌的折扇即将敲打在乌鸦头部之际,散落在地面的羽毛突然组成一根巨刺,朝南凌飞驰而来。三足乌鸦的眼珠突然转向了南凌,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仅仅是片刻的恍惚,那根巨刺已经贯穿了南凌的后背,鲜血飞溅。

“大哥!”南拙再也按捺不住,从掩体处跑了出来。他从腰包中掏出银针,不断地扔向三足乌鸦,但在那对如同钢铁般羽毛的保护下,根本没有效果。

地面上还有几根散落的羽毛慢慢浮动,随后直接挑断了南拙左脚的脚筋。南拙直接单膝跪倒在地。

“别过来。”南凌虚弱地说道。

“哥,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南拙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三足乌鸦,口中不断地喘着粗气。

“对你的银针……注入你的念力……把它想象成你最需要的……一件东西。”南凌虚弱地说道。

此时又有几根羽毛从地上浮起,三足乌鸦正调用最后气力,准备给南凌致命一击。

什么是念力?我要做什么?到底要什么东西才能杀了眼前的乌鸦!?弱点。它的弱点。哦眼睛,它只有眼睛没有覆盖那该死的羽毛!所以我要什么?什么才能刺入它的眼睛?想……我想……快点想啊!

南拙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时间似乎出现了夹缝。他的右腿仍然在继续向前,左脚流出的鲜血拖成了一条红线。他的指缝间还夹着数十根银针,还有无数根银针飘散在右手周围,不断汇集,自动组成了一个新的形状——一柄剑。

南拙只能想象出这件东西,从小他就会小说里持剑走江湖的大侠憧憬不已。然而这柄剑在此刻成型,它也绝不会是一柄普通的剑,因为一股强大的念力正在注入其中,它将为这柄剑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我要刺瞎它……我要刺瞎它……我要刺瞎它!

南拙逐渐奔跑起来,缝隙中漏走的时间恢复了他的伤势。这柄由银针组成的剑紧紧握在他的手中,眼前不断接近的三足乌鸦已经失去了起身的力量,只能勉强地举起翅膀抵抗。

“去死吧!”

南拙使出浑身力气,将银针剑刺入对方的心脏位置。三足乌鸦见状,赶紧举起翅膀进行保护,但这样一来,它的眼睛便失去的防护!

南拙笑了。手中的银针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组装,如同一条银蛇般顺着三足乌鸦的翅膀向上突击,直直地刺入进去,最后从后脑处穿出。

三足乌鸦的嘶鸣响彻天际。它的本体,散落在地上的羽毛、血迹,以及那根巨刺逐渐消失,松树的主干上缓缓出现了一个树洞。

南凌虚弱地倒在雪地之中,嘴角却微微上扬。他一直坚信弟弟才是南家的未来,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希望,这样他就不必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家族荣耀,即便他哪天不在了……

“哥,哥你怎么样了。”南拙扶起大哥,赶紧为他注射止血剂,敷上止血贴。

“没事。你快去那里看看,里面有一件礼物。”南凌指着松树的树洞说道。

南拙看了眼身后,没有行动,因为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抛下大哥,只顾自己。

“我真没事……你不去我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南凌推开南拙的手说道,“去吧。”

南拙拗不过大哥,只好轻轻放下他。随后缓慢地走到树洞前,发现里面散发着彩虹色的亮光。他讲头探入其中,发现里面摆放着一顶斗笠。

“那是……送给你的礼物。虽然,这也不算是我送的……”说完,南凌昏迷了过去。

南拙赶紧呼叫了直升飞机,将南凌带回南府……


第二天,南拙发现大哥离开了南府。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大哥,直到他的死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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