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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河  · 简书  ·  · 2018-12-14 20:38

        楼下的花坛里种着一片竹子,之所以说是一片,是因为竹子长约五十米,宽约两米,在当今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算是小具规模了。

        由于自己买的是二手房,属于“移民”系列,所以对于这片竹子的历史,也就无从考证了。但我估计最初的时候应该只是种了一排竹子,后来不断衍生,才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庆幸的是,正是因为有了这片竹子,方给现在的起居生活增添了许多情趣:在厨房炒菜做饭的空隙,放眼窗外不至于单调;走出楼道大门的时候,一年四季抬眼便可看见挺拔秀美的翠竹,精神大好!尤其是在干冷萧索的冬季里,这片竹子的功效并不亚于室内热气腾腾的暖气。

        细细一想,我与竹子还真是有缘。一九七五年农历正月初一,在这个“爆竹声中一岁除” 的日子里,我出生于鲁南小镇涛雒的一座河边医院里,河就叫“竹子河”,村就叫“竹子河崖”,崖(yá)在我们当地方言中是读作yái的,取“岸、水边”的意思。既然叫“竹子河”,顾名思义,也能猜到河边肯定有大片竹园。

        记忆中,儿时的竹子河真的象是一处世外桃源。岸上长满了青翠的竹子,河滩上是连绵起伏的芦苇,中间河道里的水轻缓流淌,除了汛期,其它大部分时间都清可见底。小鱼、小虾、甲鱼等在水中嬉戏,野鸭、野兔、山鸡等在岸边撒欢,麻雀、海鸥、燕子等在天空盘旋,那时候没有工业污染,也不必担心农药化肥影响水质,更没有象现在这样多的生活垃圾,人与自然是那样的和谐。

        作为孩童,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在炎炎烈日下投入小河的怀抱,扎个猛子,练会“狗刨”,等到玩累了、玩乏了,再跑到竹园深处寻处清凉地,美美地躺上一会,暑气顿消,流连忘返。还有一件事也是难以忘怀的,就是每年的腊月二十六、七,去上坟祭祀的时候,大人们通常都会带上工具,顺便砍一棵竹子回来制成摇钱树,寄托美好的寓意:竹报平安,五谷丰登。而我们则跟着跑前跑后,拿着他们为自己赶制的竹弓箭或是竹蜻蜓,提前透支着年味,还不时地帮个倒忙,乐此不彼。

        及至后来,随着阅历的增长、视野的开阔,对竹子的喜爱之情更是无以复加。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它的影子,从路旁岸边常见的大众品种,到庭院苗圃比较罕见的斑竹、墨竹、金镶玉竹,再到笛子、箫等乐器,以及凉席、躺椅等竹制品,还有竹叶茶、竹笋等食品,它似乎无处不在。

        更奇妙的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竹子占有重要一席。由于它棱节分明,刚柔相济,卓尔不群,和而不同,所以植物四君子中有它,岁寒三友中亦有它,在文化的历史长河中,它已经被赋予了中国文人理想中的人格特征:虚怀若谷,超然物外。故此,竹子为历代文人所推崇,无数大家为其挥毫泼墨,留下无数传世佳作。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的诗句,由于通俗易懂,当属其中流传最广的了。

        而文人中最懂竹子最爱竹子的,非郑板桥莫属。一个人如果钟情于某件事物,甚至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那这件事物必定会反过来影响这个人,两者之间极易形成水乳交融的关系,此时其作品生命力之强,足可震铄古今: “举世爱栽花,老夫只栽竹,霜雪满庭除,洒然照新绿。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郑板桥一生中关于竹子的诗作、画作不胜枚举。在他的笔下,竹子已经出神入化,既有生活的写实,又有精神的寄托:“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满堂君子之风,万古青苍翠色。有兰有竹有石,有节有香有骨,任他逆风严霜,自有春风消息”。

        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仰慕竹子的气节,平日里又喜欢舞文弄墨,于是乎,便附庸风雅的给自己起了个笔名:竹子河。一来可以标榜自己不忘本,以家乡为荣;二来可以从母亲河中汲取养分,捕捉灵感素材;三来则是因为竹子已经循着这条河奔流于我的身体血脉,与我融为一体!就连日常聚会小酌,我请客的时候也多半会捎上两瓶“竹叶青”,与亲友一同分享。当然,喝的酩酊大醉时,唯有翻江倒海的囧事,而无“斗酒诗百篇”的佳话!

        宋代大儒周敦颐曾作《爱莲说》,喻物抒怀,为世人广为传颂。濂溪先生之道德文章,我辈实难望其项背,但其爱莲之志趣,当可效仿。我爱莲,更爱竹:“茅舍小桥流水边,安居落户自怡然。风摧体歪根犹正,雪压腰枝志更坚。身负盛名常守节,胸怀虚谷暗浮烟。寒霜暑热毫无畏,春夏秋冬四季妍”。这是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一首《咏竹》诗,竹子的风骨神韵,可谓尽在其中!

        做人当如竹,中通外直,雅俗共赏,风雨无惧,不改初衷……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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