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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黑熊岭

长亭外的夏小乔  · 简书  ·  · 2018-07-0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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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半截故事


阳光从撑起的大木窗上照在木床上,散发出一丝丝松香,山楠忽然想起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婆婆紧紧地抱着他,那种感觉很温暖很舒适,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她身上还有一种很好闻很清淡的花香。

“妈妈,我昨天是怎么睡着的?”山楠转过身,床边空空的。

今天星期日,妈妈又去集市了吧?

大山里的男人负责打猎,女人在家处理皮毛和肉,每到周末,女人们都会扛着皮毛或肉去镇上的集市卖钱,然后换些生活用品再扛回来。

山楠披上羊皮袄,从床边滑到兔皮鞋上,两脚钻进鞋洞向外跑。

“你怎么不穿裤子就跑出来?真不让人省心。”大红突然在院子里大声嚷嚷,吓得山楠兔子似的冲进厕所,又小旋风一样跑回屋,钻进被窝。

“一会儿不管你,你就不知东西南北。”大红骂着,一脚踢在盆边的猎狗身上,猎狗受疼,哼哼叽叽跑出老远。

“山里的生命都是山神的孩子,动物没人管,不是一样过冬吗?”山楠奶奶掀起兽皮门帘,接下大红的话。

“楠楠怎么能和动物比?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大红扔下正在刮兽皮脂肪的短刀,跑进房后洗兽皮去了。

山楠奶奶披上熊皮大袄,走出院子。她不喜欢坐在家里,尤其是冬天,屋子里又黑又闷,没有一点生机。从十月到二月,这段日子最难熬,家里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山婶,大雪天干什么去呀?”刚走出门,遇到村里的山七。

“不干什么,出来透透气。”山楠奶奶感觉有点凉,把两手插在袖管里说。

“哟嗬?狼皮棉裤!老山婶,你家里有好东西,都卖给我吧。”山七眼尖,一眼瞧见山楠奶奶穿的是好货色。

“我家的兽皮都卖给你吧?”隔壁邻居听见声音,走出院子搭话。

“去去去,别拿二张兔皮烦我。”山七对来人扬扬手,做个不耐烦的手势。

“为什么不收我的?”来人不甘心,笑着问。

围上来的村民越来越多。

“你家有狼皮、虎皮、熊皮吗?”

山七一句话问出口,便没人再谈买卖这件事。狼毛都逮不住,谁家里会有虎皮熊皮?大家都把目光盯在山楠奶奶身上:袄是熊皮袄,裤是狼皮裤,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

狼是群居动物,多智、群体作战、分工明确,想猎到一只狼,难度很大;想得到一张完整的狼皮,难上加难。做一条棉裤需要准备数张狼皮,难度可想而知。

山楠奶奶的棉裤从上到下都是匀称的灰色,好猎人一眼就看出是由清一色的狼背做成的。狼背上的毛皮最好,没有皮肉褶子,细细的狼绒最保暖,关键是穿狼皮衣服还有防潮防风湿的作用,千金难买。

山楠奶奶的大袄是由一整张熊皮做成的,棕色的皮毛,领前还有一溜儿月牙白,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老山叔真厉害,好东西都让他猎走了。”山七嘴里啧啧有声。

“山楠奶奶好福气!”

“就是就是,唉,咱们什么时侯能穿一条狼皮裤?有一双狼皮棉鞋也让人开心啊!”

山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山楠奶奶很快就忘了家里的不痛快,和村里人相拥着,向山七家玩去了。

山楠在床上暖热手脚,听见妈妈在房后搓洗毛皮的声音,还有咣咣当当踢盆子的声音。他知道妈妈在发泄心里的不满——妈妈今天没有出门,少卖一天兽皮。

黑熊岭的村民大多都会熟生皮,懒一点的女人只把生皮洗干净,挂在阴凉的地方晾干就拿到集市上卖掉。村里也有图快图省事的女人不做任何加工,直接卖猎物。

无论加工不加工,都需要强健的身体,没有好身板,怎么能扛得动大山里的日子?所以,黑熊岭的猎户都喜欢娶健壮如牛的姑娘。谁家的姑娘长得彪悍,就预示着将来会嫁一个好猎人。同理,哪家猎户不愿娶回一个结实能干的姑娘?这些观念是一代接一代植入山民心里的。

大红的身材不算高大,但四肢粗壮有力,肩膀和腰身浑圆健康,十二岁时就能扛动一头大羚羊,名震四方。

大红是个能干的姑娘,山青的父亲山白早早就请人定下这门亲事,大红父母久仰山白大名,知道女儿嫁过去以后会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两家父母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在大红十七岁那年冬天,山白带着山青打了三只成年狼和两只棕熊,父子俩在家里腌好肉熟好皮。山家祖传的手艺在整个老虎镇是无人能比的。晾了一冬的肉块变成上好的风干肉,狼皮和熊皮也是最好的皮草。

一天早上,山白腋下夹着一张狼皮出门,傍晚回来的时候,带回一车山外的家具和电器。听到风声的大红父母满心欢喜,大红也对未来充满幻想。

山青把剩下的二张狼皮和熊皮,还有一整只熊肉干送给岳父岳母当彩礼,大红一家喜极而泣,当场拍定婚期。

开春的时候,山上的积雪还没融化,山下的小草刚发芽,小树伸展开青枝桠,门前的土崖上开满迎春花时,大红就在咚咚锵锵的兽皮鼓声中,走进山家大门,成为山家的媳妇。

嫁过来的大红为了多换一些钱,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生火烧水,处理生皮。处理好的熟皮卖给镇上的皮革商人,价钱是生皮的二倍。

“我不是老黄牛!”这是山楠经常听到妈妈说的一句话,有时对着院子说一句,有时在后院嚷一句。

她讨厌这种老黄牛式的命运,又不甘心白白浪费一个周日的赚钱机会,她在后院把兽皮洗得哗哗响。

山楠穿好皮袄皮裤,蹬上兔皮鞋,走到屋子中央,掀开锅盖,白汽蒸腾而上,吊锅里焖着一锅兔肉,锅边漂着一层肉沫,肉块在滚汤里微微跳动。

山楠家有两大间松木房子。大一点的房间住着爸爸妈妈和小山楠,小一点的房间住着爷爷奶奶。大房间里包含锅碗瓢盆,小房间里放些打猎的工具、各种农具杂物、粮食和肉干。

在松木房子后面,有一大间简易的木板房,四壁上挂满晾干或没晾干的兽皮。这是妈妈洗皮熟皮的地方,地上到处都是粹肉和兽毛,妈妈从来不让山楠来后院玩,她不希望儿子看见里面的一幕幕。

山楠捞出一条兔子腿,攥住一端的骨头,啃着肉丝向村外走去。

山楠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早上去柴房找大熊,柴房里里外外都没有,难道大熊回山上去了吗?

山村里人口稀少,这里住一家,那边住几户,中间隔着一道道小石崖或一片片肉干似的农田。农户少,孩子们也不多,山楠是最小的一个,那些大孩子经常扛着一把木头枪模仿着大人的样子上山玩。山楠坐在村口的树上,看着他们声势浩荡地隐入绿山,就有一种孤独感。

山楠吃完兔子腿,把骨头扔得远远的。

通向柴房的路上,散落着几串狗的花蹄印和人的大脚印。柴房门外,脚印乱成一团,还有开门时门板刮过雪地的痕迹。

由于没有门槛,木板门是用两根铁丝拴在一截圆桦木门框上的,整个门板立在地上,不会自由旋转打开关上。山楠用力抬起门板,往外打开一条缝,门板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刮出一块扇形。

柴垛还是原来的柴垛。奶奶从来没进过柴房;爷爷的兴趣都在山上;只有当家里没柴,妈妈急需烧火做饭时,才会来柴房一次,其余的时间,柴房是山楠一个人的乐园。

“婆婆?”山楠爬上柴草垛,发现婆婆正在上面做手工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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