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雨后的凌晨
在夜雨刚停的凌晨时候，下地的哨声“嘟嘟嘟……”吹起。一会儿的工夫，在冷凉的水气中，庄农门开大门闩的“咔咔咔……”声便接连不断地响过一阵，街上立刻传出匆忙的脚步声。
街上的脚步声、鸡叫狗鸣声安静了，方朋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他侧身探着脑袋透过窗棂望向外面，房檐上的水珠滴落在薄木板上发出“啪啪声响。”
“你看什么？”老婆乔英哮喘着问道。
“不管你事。”方朋没好气地说。
乔英齁齁喘的更厉害，她把脑额靠在立起的枕头上，身子激烈地颤动。她用干枯的双手搂着枕头，颤抖的身子才没有把枕头推到。
方朋收回贴到窗棂前的脑袋，从窗台上拿起烟包。他把烟锅伸进烟包里，撬动几次烟杆，隔着烟包用大拇指肚摁了摁，觉得烟叶填满了烟锅。他把烟锅抽出来，用牙咬着烟嘴划火点着，“吧嗒、吧嗒、吧嗒……”地连抽了四五口，吐出长长的烟雾。
乔英咳的喘不过气，在朦朦胧胧的屋里，她颤抖的身子把枕头推到墙壁上，发出“砰”的脑袋撞墙的声音。
方朋本来就瘪凹的两腮，吸着烟就更加贴在了一起。他只顾自己吸烟，那还管老婆的情况。他靠在墙上，闭上三角眼想着惠珍一定躺在被窝里，身上一准什么都没有穿。
他使劲吸了两口，烟锅里不再冒出一丝火光。他坐了起来，把烟锅伸到炕墙上磕掉烟灰。他又看了看外面，院里还是黑朦朦的。他便缩进被窝，想着一会去惠珍家的情景。
乔英虽然咳嗽的轻了一点，但是她吐痰声不断地在方朋耳边响着。方朋忽地从被窝里起来，穿好衣服。他把背起双手摁在炕边上，双脚划拉着炕前。
他双脚划拉到黄球鞋，站直身子，系好腰带拖沓着鞋子就往外面走去。
乔英转动靠在枕头上的头，眼睛从枕头边上看向方朋，使劲地咳嗽了两声。方朋迈出门槛，几步走到外地门前。他抽开中间的插门闩，又挑开上端的搭门闩，开了门跨出槛去。
一滴雨水滴落进方朋的脖颈上，喷溅的水滴流到脊沟里。他抖动肩膀打了个冷颤，躲过院里的积水洼，在乔英激烈的咳嗽声中，头也不回地走出院里。
那破裂的大门上的铁门环悠荡着，在方朋的身后“嘎吱嘎吱”地响着。
他摸索着踩着陷进泥里的石头瓦块，跳跃着往惠珍家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