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苔花》
上一章|苔花15东州来电，泛起波澜
有了高寒部长的支招，我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我也深刻认识到，我的能量实在太小，这事儿也只能是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了！
到省厅的这段时间，由于身处办公室，接触面广，又有经验，我很快就和各个部室的领导同事熟络起来。我努力和他们搞好关系，是希望利用挂职的机会，向这些书画名家多求些作品。按市场价，我肯定是买不起这些名家大作的，但如果同事关系处得好，那就得另当别论，“空手套白狼”也不是没有可能。
郑主任给我安排的另一项工作就是做好挂职人员的统一管理。我们来自不同的地市，能够走到一起实属不易。况且我们只有一年的相处时光，所以对待挂职干部，我都是先礼后兵，基本原则就是“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
时间长了，大家对我逐渐信任起来。郑主任不在的时候，都托我转达消息，我也是责无旁贷，办理得井井有条、无一差错。有事的时候，及时处理；没事的时候，闭关修炼，我过上了难得的舒坦日子。
我和郑主任之间也因为书法这一共同话题，关系变得更加密切了。
有一天早晨，我刚到办公室，发现桌上赫然放着一方端砚，一看就是“老坑”的物种，这东西现在已经十分罕见了。
“主任，这是谁的砚台啊？”我虽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并认定这是郑主任送给我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故意问了下。
郑主任正忙着临帖，头都没抬，随口答道：“在你桌上就是你的！这是我私藏的一方砚台，“老坑”的种，有个几百年历史了。见你喜欢书法，就送给你了！”
“这怎么能行？这么贵重的东西，受之有愧啊！”我得试着谦让一下。
“没有什么。家里的宝贝多得是，你好好表现，以后带你见识一下。”
“好的，那就谢谢主任了。”
我本想问下关于王灿大师的事儿，可是郑主任丝毫没有提及的意思。我不好再问，这种事情问多了，自然不好。从先前的经验来看，只要是重要的事情，领导脑子里肯定记着！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后，郑主任打电话过来，让我去他的工作室。我十分激动，心想这事儿多半是有些眉目了，出门左拐，快步而去。
“郑主任，您找我？”
“小鱼，你们市里不是要找王灿老师求画么?”
“嗯！”
“你来省里学习也有一段时间了，艺术圈里的事儿也了解了个大概。搞艺术的人都有些孤傲，特别是名人大师就更加明显了！这也不能怪他们，做艺术就是要沉得下心来，不为外物所扰。灵感一旦打断，再拾起来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是这样子的，我理解！”我点头应道。
“艺术家的时间都十分宝贵。说句实在话，以你们这种级别想单独约他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是啊！”我有些唉声叹气。听郑主任这么一说，这事儿多半是没戏了！
郑主任“吧嗒”下嘴，继续说道：“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圈子，这样才能互相交流，进步提升。你们的机会来了，咱们美术馆最近要举办一期全国知名书画家作品展，这期展览可谓是大师云集、群贤毕至。据我所知，这里面很多人都是王灿老师的同学好友，于公于私她都得过来捧场。我们作为主办方隆重邀请了她，她也答应出席开幕式！”
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地几乎要跳了起来，赶紧说道：“太好了！我这就赶紧去给局长打电话，汇报战果！”
“年轻人，着什么急？”
我轻轻“咿”了一声，说道：“郑老师，您肯定有锦囊妙计，学生愿洗耳恭听！”
郑主任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郑重说道：“记住，一定要让你们局长和市里的大领导一起来！大师们讲究排场的，官职低了，他看不上。展览周四开幕，如果王灿大师莅临现场，只要开幕式一结束，我就会想办法拦住她。到时候你和东州的领导们一定要抓住机会，说明情况，成不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郑主任，太感谢你了，您为这事儿操心受累，事成之后，我们一定好好酬谢！”
郑主任摆摆手，我赶紧退了出来！
今天是周一，离周四只剩三天，我得抓紧时间跟局长汇报。刚拿起电话，又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不可操之过急，热问题冷处理，先沉一沉，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想到这里，我从办公室出来，转了几个弯，去了后勤部，我想听听高寒的建议。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我单独把高寒部长约了出来，“高部长，王灿老师那事儿有着落了。郑主任已经安排妥当，也谢谢你的支持。您经验丰富，阅历良多，给我点贴心嘱咐吧。”
“别这么说，我又没帮上什么忙，对了，王灿是知名教授，工笔大师，大人物都讲究排场的，你们东州市一定要派出高级别的官员来接洽。”
“放心吧，我联系好了。”
高寒点点头，似乎没有别的嘱咐。
我道个别，就走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把思绪细致地梳理了几遍，又在笔记本上打了草稿，十五分钟过去后，才拨通了局长的电话。
“局长，我是小鱼，说话方便么？”
“方便，有话直说！”
“局长，我有重要事情汇报，王灿大师那事儿有着落了！”
“是么？太好了！”局长那边的情绪被带动起来了，音调明显上扬。
我把和郑老师交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作了重点汇报，局长很是满意，嘱咐我一定要确认王大师来参加展览。
我拍拍胸脯，打了包票：“如果没有大的意外，王灿老师一定会来！”
“那好，我赶紧联系一下市里的刘局长！”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为了这事儿，我一直忐忑不安，心里真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方面担心王灿大师万一临时有事不能参加展览，另一方面又担心王大师即便来了，也不卖给郑主任面子，那样会显得十分尴尬。最令我担心的是，局长带着市里的领导过来之后，万一谈不拢，稍微闹个茬子，那么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我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办好这件事情，最起码有以下几个重要因素：第一，王灿大师来了，而且被郑主任拦下了；第二，王灿大师卖给郑主任面子，肯和郑主任作下一步的商量；第三，王灿大师被我们围住，并详细地听取了我们的来意；第四，王灿大师有时间，并且答应为我们作画。这里面，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都会得罪人，而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我都得罪不起。
我只是想到了上面这些，顺利进行的这些。对于万一出了什么茬子之后的另一套补救方案，我却完全没有准备，或者更具体地说，补救方案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自身人微言轻，根本无法控制上述这些人的行为，因为就连最小的局长也比我高出了好几个级别。
下一章：苔花17月华如水，青山如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