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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谈谈生死!追忆那个最老的北漂发哥

季水  · 简书  ·  · 2019-04-06 00:11

5岁的儿子时常问我:“妈妈,你会死吗?”

我说会,他就问我死是什么样子。

我告诉他,妈妈死了会穿越回古代,比你先走。

儿子说爸爸会先回到古代,他额头的皱纹比妈妈多。

他自己会最后一个回古代,因为还小。

我希望这样的生死观会刻在他脑子里,爸爸妈妈只不过先回到古代,他晚点去,总会再见到爸爸妈妈,不会那么恐惧死亡,对于离别没有那么多的哀伤。

清明,是寄托哀思的节日,是个不能说快乐的节日。

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1

2015年的我,经历了太多与生死有关的人和事。当那年冬天,我从八宝山出来,看着发哥变成一张照片,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从河南来参加送别会的他的老同事,哭得极其伤心。我还记得发哥说自己是最老的北漂,来北京工作那年,已经50多岁,胖墩墩的身材,背着一个单反相机,见到谁都乐呵呵的。

2015年的春天,在长春住了一个月院病情依然不见好转的妈妈,来到北京看病。我从北京站看到她的时候,如果不是爸爸领着她,甚至认不出来她。脸肿成了大胖脸,腿肿成了大象腿,我带着她奔波于北京的各大医院。

她在长春住院的时候,我本打算回去看她。当时孩子吃母乳,我想让孩子喝奶粉,我去长春医院带妈妈看病,结果这小子死活不喝奶粉,空着肚子在家哭了一天,次日就发烧,去医院打点滴。两个护士像抓小猪一样,一个人按住他,一个人输液,手脚麻利,他拼命发出嚎叫,我也不想理他。

家里乱套了,单位的事也相当繁忙。更新网站的新闻,从以前一周五天班,变成了无固定时间的更新工作,只要邮箱提示有新稿子,我立刻就得打开电脑,下载上传到网站上。有的稿子是午夜传来,还有凌晨的,发稿时间比报纸要早。

如果我没看到稿子提示,就会接到发哥的电话。无论我是喂奶,还是吃饭,总之有稿子就得立刻打开电脑发稿。深夜发稿的时候,孩子如果醒着,婆婆就得哄着她。凌晨2点发完稿,3点孩子醒了,两个小手扶着床头在那站着,一点睡意没有,这种夜猫子小孩也是少见。

有时候,我晚上在家发稿子,儿子不睡觉,婆婆把他背在背上,满屋子走,手里还挂着我的计步器晃荡,当时单位发的,我也没空锻炼,婆婆背着孙子满屋子凑步数。

2

我跟发哥说你换个年轻力壮的人干这个活,再这么干下去我怕我顶不住了。他告诉我自己化疗8次了,还开着车把我从正义路送回北京南站这边的家里。听了他的话,我才知道他是个病人,每一个工作任务,他都在只争朝夕。

我那个时候觉得拒绝他的要求太不人道,我陪着妈妈跑了一个夏天的医院,理解人面对恶性疾病时候的心态。关于带我妈看病的日子,我写过不少文章,如今什么都不想写。

相关链接:《写在母亲节 妈妈差点成了魏则西》

儿子刚满一岁的时候,我给他断了母乳,让他跟随爷爷奶奶回山西。1岁的孩子,瘦得像个排骨,大大的脑袋,说话很清楚。他也懂得思念,在他回去老家2个月之后,我和大黄开车回山西去看他,见到我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复杂,有委屈,有高兴,都纠结在一起,扑在我的怀里,我看到他忍不住大哭,跟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可是家里有病人照顾,他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2015年的秋天,我的办公地点搬回到崇文门这边,和当时最高法新媒体部的同事们一起办公,与发哥见面次数增多,也意味着离别越来越近。他一边和疾病抗争,一边努力把工作做好。在他的领导下,开通了APP,推出了英文网站。

一边忙工作,一边跑医院,我居然还不合时宜的怀孕了。当时还没有出台二胎政策,不到2个月便胎停,胎停那天,正好开放二胎的政策出台。

我躺在医院里,一边输液一边坐起来吃饭,心跳急速变化,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快挂了。

在怀孕初期,我刚搬到崇文门那边办公,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大夫让我住院保胎,我没当回事,觉得生死有命,没有全力去保。甚至觉得此刻怀孕,对周围的人都是亏欠,那么多家事和公事需要去办,自己此刻躺下,别人都支撑不下去。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在我不上班休息的那个月,一个年轻小伙子替代我的工作,做得很好。

3

2015年的冬天,我返回工作岗位,一个多月没见到发哥,再次看到他,一下子都没有认出来,他变得又黑又瘦,以前像一座大山的发哥,枯萎成了一个小老头。

大家买了一个蛋糕,去他住的宾馆房间里去看望他,庆祝微博开通2周年。我给他带了两本台湾证严法师的佛学著作,以期望开导他一下。

在那一年,我从医院里带回来的种种负能量,都用看佛学经典来消除。在中午午休的时候,我经常抄写《静思语》,发到自己的公众号上。发哥给大家切的蛋糕,之后和大家合影留念,我拍摄了很多珍贵的视频,后来都提供给了最高法,做发哥的专题片用。

又过了两周,发哥和上级领导说自己干不动了,彻底停止了工作。我见他最后一面是在北京医院的一间单人诊室里,他坐在椅子上和我们聊天,还记得我是长春的,跟我开玩笑。我是和新浪的Y一起去的,她是我在台湾网的前同事,那个时候负责新浪政务微博的工作,和发哥联系比较多。

2015年冬天,发哥永远离开了我们。当天晚上,我写了一篇纪念文章,《他走了 没来得及吃一口冬至的饺子》发在我自己的公众号上,后来《中国审判》,《天平杂志》等都转载了这篇文章。那是我在法院系统写的最后一篇文章,在送别发哥之后,我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工作五年的法院系统。

2015年,我见到太多生死,想和朋友吐槽自己的痛苦。后来发现,我的妈妈还活着,而她的父亲已经没了。身边还有很多朋友的亲人,都在医院化疗,一时间,仿佛身边都是病人。

不到医院走一遭,永远不知道自己挣钱少。住院花到3万块钱的时候,还没开始治疗,进口自费化疗药一个疗程要20万,还不能保证疗效,这便是现状。

在疾病面前,每个人都无能为力。发哥走了,他眷恋这个人间,不曾享受退休之后欢乐的晚年。他的重要工作也被人替代,他那坚强的奋斗精神,还有很多人铭记,被身边的朋友怀念,这便是他奋斗的价值所在。

我没有发哥的工作重要,也没有他的工作能力强,离开法院的那一刻,我决心把自己有限的生命用来照顾生我的人,和我生的人。多少虚名,浮华都是空。

多年之后,我儿子说自己最快乐的事,是每天妈妈送自己上幼儿园。我妈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每天看相亲节目自娱自乐。所谓的恶性疾病,在特效药出来之后,就像炎症遇到青霉素,都是小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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