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si是个很有才气的摄影师,她的作品有着天然去雕饰的质朴无华,也有着女性情感特有的温暖和感性。但她到底还不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类天才,若没有学历和背景的帮衬,很难在这行业出头。所以她离乡背井出外打工,也是希望能积攒点钱,为自己镀层金。
有梦想的孩子,却过得并不快乐。
天下父母皆一般。 父母并不希望她整日背着相机浪荡,所以每周的问安电话照例都是要说服她回国;
她在餐馆打全职工,整日油腻腻地系着围裙重复无意义的劳作;但靠着省吃俭用,很难存下余钱;
她的英语依然烂到家,语言学校课程紧张,但为了面包又不得不占用学习的时间,恶性循环令她焦头烂额……
梦想、生存和学习,三者之间不断拉扯,Susi却始终没有能找到平衡点,我也亦然。
过河之卒,没有退路;若没有一招将军定乾坤,就只能黯然收场。
Susi曾带我去过她的摄影学校,其实就是个职业培训类的短程学习班。她的作品贴在宣传栏中,一只翠鸟爪子还未离开枝干,正振翅欲飞。靛蓝的羽翅舒展,长喙微启,眼睛专注地盯着前行的方向。仿若下一刻,它就会啼叫着冲出照片的限制,飞向浩瀚无边的天际。
我们终究都没有成为翱翔的飞鸟,而是被人生的挫折打败。
我中断学业回国之后,还和Susi保持了几年的通信。她离开了餐馆,找了份办公室工作。她依旧会在周末穿梭在大自然中,拍摄她喜欢的飞鸟,但那也只是她个人的喜欢而已。
渐渐的,我们就断了音信;也不是谁先放弃,就是在和空间和时间的拔河过程中,我们都在忙碌的新生活中浮沉,而忘记继续下去了。
但那份相知的友情依然深埋在心底里,时不时涌起到心头。
我想,在西班牙的某个角落,小美女Susi肯定也会偶然想起我,应该是带着微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