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篇】第四章
今日，凌灵左眼老是跳个不停，也不知是福是祸。
“师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凌灵看向身边的九醨，问道。
“灵儿，就是今日。”九醨头轻点。
“什么？”凌灵心中一怔，“你是说… ”
“不错，”九醨沉声道，“武王大军攻破朝歌城 ，就在今日。”
“怎么…怎么会这么快。”凌灵喃喃道，虽然自己早就知道是今年，本以为周军离朝歌还相距甚远，大概会在年末冬季左右，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还是夏末秋初。
“微子启临阵倒戈，牧野大败，率领大批军队投奔周军，还出卖了朝歌的补防军机图，周军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攻破朝歌，兵临帝辛城下。”九醨缓声解释。
“原来如此，那微子启还真是…算了，都是为了自保而已，现在这种局面，亲兄弟背叛起来也无所谓啊。”凌灵话语嘲讽味略浓。
九醨知她心里不好过，也未出言说什么。
许久，“灵儿。我们去朝歌王宫看看吧。”九醨知道她现在像见见柔芪，虽然可能…
“好，师父，我们走。”凌灵忙点头应道。
朝歌王宫内，果真是树倒猢狲散。
宫女太监、侍卫奴隶，逃的逃、走的走，宫内一片狼藉，值钱点的东西都被这些人抢去了，有的用去到周营领赏了，有的拿去变卖糊口养家。
昔日奢华磅礴、富丽锦绣的大商王宫现如今满目狼藉，就如同如今这支离破碎，就要被宰割殆尽的大商江山。
“妲己，你也赶紧逃命去吧，多带些金银首饰，日后也好.. …”帝辛对妲己道，双眼微眯，语气有些沉闷。
“代王，你说什么呢？妲己就是死也不会离开您的，我是您的王后，您的妻子啊。“妲己坚定道，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帝辛。
“好！好！孤王一生可以有妲己如此相待上天也算待我不薄。我们夫妻生死与共，来世再续夫妻姻缘。”帝辛仰天大笑，神色略微放松。
“代王，还有一事……臣妾不想瞒您。“妲己秀眉微皱，有些犹豫。
“哦？王后但说无妨。”帝辛道。
“代王，其实，其实，我并非人类…”妲己还是道出了真相。
“什么？”帝辛此刻也收敛了神色，郑重望向妲己。
“我本是万窟山上的一只小狐狸，一千多年前… …..”妲己终于将一切前因后果全数讲出。
“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凌灵此时和九醨一起立于王宫上方的云层之中，王宫全貌各事皆收入眼底。
“代王，我还有千年的修为，可以带您马上离开，这城下的周军有千军万马，又尽是精兵强将，您…”妲己急忙道。
“妲己，”帝辛打住她的话，“我是商汤的王，是这朝歌城的王，我是不会逃的。也不能逃，帝王自有帝王的命，这大商王宫，生死都是我的，谁也不能占了去。”
“代王！“妲己急道。
“你先回宫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帝辛双眼微眯，已有几分疲态，可眼角却若有若无略过一丝精光。
“这… ..诺。”妲己向外走去，心中想到刚刚代王的神色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心莫名有些慌，半路又折了回来，只是在门外静静的望着帝辛。
而帝辛见妲己走后便出了殿门，拿来了火把，搬来了几坛酒。
“他这是要…”凌灵惊呼道。
“就让帝辛可以有尊严的死吧。”九醨道。
王宫四处，三宫六院都起了火，鹿台之上，帝辛将两坛酒泼尽，自己叩拜完列祖列宗也不禁流下了眼泪，终于丢开了火把。
公元前1046年秋，商王帝辛毙，在位30年，乃商朝最后一位君主，谥号纣，世称殷纣王。
妲己望著帝辛逐渐燃尽的身体，心痛的无以复加，“啊！”王宫响起了妲己凄凉又撕心裂肺的嘶喊，嘴里喃喃道，
“代王，我们说好了要生死与共的，永不分离…周王，姬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我要报仇，报仇！”最后两个字说得戾气冲天。
凌灵本来也红了眼眶，见柔芪这般双眼杀红，又有黑气缠绕，迅速驾云像周营飞去不免有些担心，正要上前阻止，九醨拉住了她的手腕，“你是万万不能插手的。“
凌灵这才冷静下来，的确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多事，可是…“师父，柔芪她。“
“该是一时太过伤心，被心魔所控，入了邪道。”九醨道。
次日，武王入主朝歌城，进行登基大典，实行分封，嘉奖功臣贵胄。
各路神仙也在空中云后观礼，人人都面露喜色，好似自己立了大功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而九醨身为凤君，又是神将之一，如此改朝换代又是众仙共同努力做到之事，也在场观礼，凌灵这个唯一的嫡传弟子也跟在身边。
礼毕，众仙正要散去，见几位商卒又压过来一人，凌灵心里一颤，是妲己。
那周王说了一堆大道理，无外乎是什么此人乃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妖姬一个，残害百姓，颠覆江山… 种种莫须有的罪名直往她头上扣，凌灵在心中冷笑，区区一个柔弱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然而反观妲己，倒是十分淡定。风华依旧，无一丝狼狈之态。
勾唇冷笑着望向姬发，又嘲讽的朝众仙方向全数扫视一通，看见九醨凌灵也未有所异常。
到了最后，姜子牙居然说用火刑，放出了三味真火，要将妲己活活烧死。妲己身上本就绑着“捆仙索”，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
看着妲己被活活烧死，仍然一声不吭，风骨犹存，凌灵的心不免有些颤抖。
宽大的衣袖中，九醨握着凌灵死死攥住的指甲都嵌入肉里的手，将其缓缓舒展开，轻轻握住。
最后凌灵拼命忍住眼泪，任其倒流回体内，侧过头，不忍再看下去。情这一字，果真是害人不浅。
第二日，封神大典。由姜子牙主持，四神将镇守，连上古大神，三清四帝也都到了，一齐观礼，声势浩大。
伐商途中有过功劳的仙道散人、精怪仙灵，皆封入天庭，入了仙籍，填充了不少仙界新生势力。
封赏接管及安排相关事宜就用了整整三日，完毕，凌灵还有些无精打采，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真想赶紧回隐山。
而九醨见凌灵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有许多的事是我们无力改变的，世上不能事事都顺你心意，即便是神也是如此。
但是…九醨又和凌灵在凡间住了半月，一日见凌灵还在府中后山发呆，随手布来结界，凌灵疑惑。
九醨拿出来了一件东西递于凌灵，凌灵眼睛一亮，“这是…这是当年我与柔芪一起研制的‘五火七禽扇‘？”
“不错。”九醨道，“这其中有妲己的精气与千年狐羽，还有她的气息，我们可以帮她召回魂魄，进入轮回。”
“对，这样，下一世，都是凡人，她就真的可以和帝辛在一起了。”凌灵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靥，忙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你用伏羲琴弹曲，召集魂魄修补，我来施法。”九醨回答。
“好。”凌灵点头。将五火七禽扇立于空中，召唤出伏羲琴，依旧是那一曲“雪山春晓”。
一来作治愈安抚，重换生机之意，二来柔芪曾经听过此曲，魂魄应该也有所记忆与感应。
魂魄归位，九醨在结界中施法，将其三魂七魄悄然送入人道，轮回转世，世上无一人发现。
完毕，凌灵终于舒了口气，做人也好，总算保全了柔芪的魂魄，日后总还会有机会相见的。
下一世，原你可以找到一个简单的爱你的人，拥有一分简单快乐的幸福。
“师父，谢谢你！我们回去吧。”凌灵微笑，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好。”九醨道，眼角也渲染出了几分轻松愉悦。
其实他心里对那小狐狸倒没什么太大感触，毕竟命由天定，冥冥中他也能窥得其今日结局，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只是这几日凌灵愁眉不展他还是有些在意的，如此结果想她也能满意，也不枉当初花他一番心思布置周旋了。
附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 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白狐》
（九尾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