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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名称: 马亿
90后,北漂。小说多发表于《天涯》《作家》《山花》《青年文学》《青年作家》《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等杂志,曾获得“紫金·人民文学之星”短篇小说佳作奖。 豆瓣:mayi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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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颤栗

马亿  · 简书  ·  · 2018-03-05 17:02

(一)

拿出冰箱里最后一罐啤酒的时候,括谷头上那台该死的古董级石英钟又响了起来,就像冰箱的柜门本是压着某只小猫的脖子,在括谷打开柜门的那一瞬间小猫发春似的喵喵叫个不停。之所以想到猫叫,是因为括谷联想到那天离川看到电视里那条虐猫新闻后愤愤不平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可笑呢!也许该说成可爱吧,离川喜欢有人说她可爱。

 括谷抬头看了一眼被离川视若珍宝的那个挂钟,它还在旁若无人地咕咕叫着,这让括谷费了好半天才想起吃上顿饭是在几点几分。当然,这些不经意的细枝末节对大部分人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就像那些自栩喜欢喝咖啡的人,却很少注意到咖啡颜色的细微变化和加方糖的最佳时间。想到这些,刚陷进快被磨白的棕色沙发的括谷突然像是打了个激灵,把那罐还没拉开的啤酒猛地向冰箱扔去。他的本意并非冰箱,可那台该死的古董级石英钟还是乖乖地不再叫了。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那些没有结局的新闻,括谷曾对离川说过,听到那个说话一本正经的女主播的声音就来气,他们还讨论过女主播和男朋友干那个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声音呢。就是在那次讨论之后,这台电视就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哑巴。画面里的人指着像是被风吹倒的一排大树说着什么,凌乱的房间里安静地只闻得到该死的啤酒的气味。括谷躺下去的时候用手捋平了脑袋后面的头发,然后枕在了摊开的手掌上,很满足似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躺了多久?该死的电话终于响了,括谷轻而易举地随手拿起了听筒,说了一个像是睡得很深被打扰了的“喂”字。虽然他连一秒钟都不曾睡过。

电话那边是一个说话很有礼貌而且措辞严谨的男士,从他每说一句话都间歇几秒钟来思考一下就不难看出来。说了好半天,终于说明白了,是一个女孩在酒吧喝醉了,在她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于是这位“谨慎男”就大胆地拨了这个电话,“大胆”这个词是他的原话。

括谷对离川手机上的这个未接来电有点感兴趣,他对自己竟会拨给离川感到好笑。问清地址后,括谷就高兴地取车去接离川,表现出的就是那种去接女儿放学的兴奋感。

路面平坦而舒畅,开半天才能遇到一辆的士,长流地区终究不是大都市啊。刚把车停在电话里的那个酒吧门前,括谷就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这边大踏步地走过来,前窗是括谷刚打开看的士的。关上车门后,这位嘴里念念有词的男士就把手伸了过来,说的都去不好意思,打扰先生休息之类的词儿。说了半天,男士突然停住了,然后用一种吃惊里带着兴奋的语气问:

您是括谷君吧?

还未等括谷来确认自己的身份,那位男士就等不及地说了一句: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括谷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热情,但还是勉强用了疑惑的语气问了对方的名字。原来他是括谷新来的同事,叫宫晴川一郎,编辑部的。括谷又应和了几句便进了酒吧去找离川。             

酒吧里就只剩调酒师和离川了,离川趴在吧台上,手里还死死抱着一瓶酒。括谷试图叫醒她,可她却像死了一样,摆出一副再也醒不了的样子,叫了好半天才吐出几个不清不楚的字母。站在一旁的宫晴小跑过来架起了离川的一只手臂,括谷对着宫晴笑了笑,猛地用力抽出了离川抱着的那瓶酒,两人架着离川上了车,又说了些不知东西的话才分开。临走前,宫晴又问:

这个是括谷君的妹妹吧?

括谷笑着准备点头。可在括谷点头之前,宫晴又灵巧地添了一句:括谷君的妹妹真是可爱。

括谷一边微笑着谢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边在心里骂: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这才终于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括谷在回家的路上偷看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的离川,粉白的连衣裙搭配喝得红晕的瓷实脸蛋让人有想去捏一下的冲动。疏密适宜的睫毛显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像是一只睡着了的小白兔。括谷还想象了这睫毛平时是怎样灵活地上下跳动的,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终于到家了,括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离川安顿到床上,正准备起身回房睡觉的时候,左手被离川抓得死死的。她还真有点力气,括谷一边看着离川柔软的脖子一边想着。听书上说人死前如果极力抓住一个什么东西,那么他死后仍然会抓得紧紧的,这还真是有可能。括谷和衣躺在了离川的身边,把脸埋进离川的长发里。

(二)

括谷现在终于开始思考有关离川的问题了。

有时候括谷自己都不知道该把离川当作自己的什么了。妹妹?离川十八岁生日那天可是把自己的洁白之身给了自己的。女朋友?括谷又觉得缺了点儿仪式感,自己从没有向离川表白过,两人也没有按男女朋友的方式来交往啊。现在想想,离川也来家里五年了,从一个懵懂的小女生悄悄出落成了能吸引很多男生目光的女孩子了。只是,总有些时候括谷觉得离川的简单既让人觉得真实又有点让人难以理解,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括谷醒来的时候,离川已经起来了。橙色的玻璃斜斜地透进来了一块被压扁了的方形光斑。穿鞋的时候括谷看到了压在床头柜上的便利贴:

括谷,谢谢你昨晚接我回来,我上班去了,早餐在桌上,祝周末玩得高兴咯。

嗯?今天就是周末么?括谷觉得便利贴上的“周末”两个字有点莫名其妙。括谷伸手从荷包里拿出手机,对着手机说,还真是快啊,这就周末了。括谷把手机放回荷包的时候突然用鼻子猛地向后吸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似的在床上找到了车钥匙急匆匆地往洗漱间走去。

赶到梅居里的时候,括谷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近一个小时,他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木桥上的久子,碎色花格长裙的中间系了一根显眼的黑色腰带。

“真是不好意思呀,睡过头了。”括谷像害羞的孩子一样用右手食指抓着头皮。

“括谷君真是可爱。”久子伸手整了整括谷的衬衣领,“反正我一直在这里啊。”

“你来很久了吗?”括谷一脸的不好意思。

“那只鸟终于抓到一条小鱼了。”

“什么?”

“那只鸟真是幸福。”

括谷不再追问关于鸟的什么狗屁幸福了。转了一个话题,“小说写好了么,久子。”

“在写呢。”久子一脸的愉悦,远方的风吹过来,久子的头发和木桥下的水一起颤动着。

“秋田真是个好地方。”

“是啊,农户可比我们好多了。”括谷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你今天可以不走吗?”久子的上下嘴唇都向中间压了一下,像是说错了什么想收回来似的。

“反正是周末,也没什么关系吧?”括谷像是在问久子。

吃完午饭,括谷又开车带久子去了秋田的其他一些具有旅游功能的农庄,到天黑才把车开回来梅居里久子的小旅馆。下车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迷路的外国人用蹩脚的英语问怎么去角直,括谷指点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个人弄清楚没有。想来就好笑,括谷觉得自己和久子的相遇就像是粗制滥造的肥皂剧。括谷在几年前也来过秋田,虽说城市在高速发展,但在这些乡村公路上完全看不出来国家在腾飞的痕迹。真搞不懂那天为什么会迷路,所以通过投宿认识久子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艳遇咯。真是老套的情节。括谷吃饭的时候老是心不在焉。

“久子,我以后叫你即墨好吗?”括谷不想气氛过于僵硬。

“随你吧”,久子把吃剩的寿司放回小巧的白色瓷盘里。

终于到了睡觉的时间,括谷小心翼翼地脱着衣服。可能是半个月没见面了,久子表现得异常积极,而且叫得非常大声,这让括谷有点不好意思。在间歇的时候括谷附在久子的耳朵上问:弄疼你了吗?                            

“你真傻”,久子笑得很可爱。说完久子开始了新一轮的“反冲锋”,一次比一次剧烈,好像每一次都是要触及到对方的灵魂底部才肯罢休。这让括谷有点吃不消,后来接连好几次都感觉力不从心,不好意思地看着久子傻笑。“两个人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久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狗把头枕在括谷白净的胸膛上,强壮的胸肌一块一块地凸着。  

“前几天看到报纸上说有一个女儿突然熬不住了,就用萝卜代替那个了,没想到用力过猛萝卜竟断在了体内拔不出来了。”久子用一种很可惜的语气。

“真的么?”括谷完全没有料到久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干那事的时候,久子总是不要括谷帮她脱衣服的,用她的话说,“就是不好意思嘛!”

“那后来怎么办呢?”

“听报纸上说是取出来了的。”

“你也会熬不住吗?”括谷伸手摸了摸久子的耳垂,柔软而又似乎很有韧性。

“一般女人都会吧!”久子突然坐到了括谷的身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括谷的那个地方。

“我会不好意思的哦。”括谷可爱地说。

久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突然止住了,“括谷,你手机亮了哦。”括谷刚才进屋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哦”,括谷不情愿地爬起来伸手去抓手机。

“括谷,今晚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可能不回家了哦,你不用等我了,不好意思了。”

“嗯,好好玩吧!”离川还是那么可爱。正好今天两人都不回去吧,括谷在脑海里想象着离川所说的那个“朋友”的样子。

“是女孩子哦。”久子把掉在地上的床单拉起来盖在了身上。

“嗯。”

“女朋友么?”

“不是吧!”

“真有点好奇括谷君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呢,呵呵。”

 括谷没有接话,静静地躺在了久子的身体旁边,把脸埋进了她那干净浓密的秀发里,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均匀的鼾声。

(三)

“唉,又下雨了”,括谷一边用手整理着前额塌下来的头发一边笑着和同事打招呼。

“只是但愿不要下得太大就好!”纯子将两块方糖“咕咚”地放进了速溶咖啡里。

括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雾茫茫的高楼,就像在想象着一个飘渺的童话。远处一个塔形的奇怪建筑直插云霄,一幅很骄傲的样子。括谷借着这座建筑想到了东京塔.“不知道雨中的东京铁塔是不是这样子”,括谷在心里嘀咕着。括谷又开始责怪起自己来,他也曾经出差去过几次东京的,却总是匆匆忙忙地赶着见客户,吃饭,竟然错过了几次好好看看东京塔的机会。也许人与人之间也是这样的吧,难道朝夕相处就能轻而易举地探知对方的心里所想吗?括谷按开了电脑,继续写未完成的策划书。

吃午饭的时候,括谷竟然又遇到了宫晴。

“括谷君,我们真是太有缘了。”拿着快餐托盘的宫晴从编辑部的用餐区向策划部的用餐区走过来。

“其实我一直在这里。”括谷引用了久子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括谷君的妹妹真是太可爱了,我太…”宫晴像是一个害羞的孩子,健壮的身体与此时的表情显得极不搭调。

括谷斜着眼睛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天空出乎意料地安静,长短不齐的高楼好像还挺错落有致的。“原来那塔是避雷针呢!”括谷突然对宫晴说。

“什么?”坐在对面的宫晴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刚到公司还适应吧?”括谷不咸不淡地问,完全没有了食欲。

“括谷君真是个好人,也真有意思。”宫晴连着用了两个感叹句后,又接着吃他的山珍海味。

括谷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溜到街上吃了一顿讨厌地要死的快餐。吃汉堡的时候几次因为色拉的味道感到恶心,差点儿就在快餐店里吐出来了,但括谷还是咬牙吃完了,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工作。

晚饭的时候,括谷很意外地接到离川的电话,竟然是请他去一个很高档的西餐厅吃早餐。括谷联想到离川周末彻夜未归陪的那个朋友,打趣地说:交到有钱的男朋友么?

“哪有啊”,离川撒娇的声音真是可爱极了。“不见不散哦”.说完括谷就只听到听筒里传来欢快的嘟嘟声。窗外的街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点亮了,长流的夜色和大都市一样漂亮啊!

赶到餐厅的时候,未等括谷关闭发动机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括谷君能来真是太令人高兴了。”括谷看着笔直站在车窗外的宫晴,他穿着一套很正式的宴会装束。

“原来是宫晴君请客啊!”括谷锁上车门的时候一直盯着宫晴的酒红色领带。

三人都吃了牛排,离川和括谷要了七分熟的,宫晴要了三分熟的。括谷本来就对牛排没什么好感,但还是装出一幅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刀叉不时地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离川就一直死死盯着宫晴盘中那块带血的牛排,好像她从来没见过似的,显出一幅小孩子才有的好奇表情。她竟忘了拿起刀叉。

“离川小姐没有胃口吗?”

“哦”听到宫晴的提醒离川才拿起刀叉慢慢割着那块血红色的牛肉,它就像一块凝固了的血。

“我们喝点酒吧!”宫晴一边用了商量的语气看着括谷,一边已经把服务生叫到了面前,他要了一瓶红葡萄酒。

 “这人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括谷在心里笑着嘀咕。离川像是听到了括谷的嘀咕,一脸的灿烂看着括谷。晚餐吃得很沉闷,即使有酒助兴。可能是这样的地方本身就给人一种严肃压抑的感觉,所以很难营造出在小饭馆听到的那种大声谈笑的氛围。吃完晚餐,宫晴也没有更多的计划,这让括谷觉得饭局是仓促安排的。互道再见后,括谷就载着离川回家,宫晴也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你正式答应做宫晴的女朋友么,离川。”在一个十字路口一直没有说话的离川突然问。

“这个呀…你猜。”离川的语气轻松极了。

“宫晴君挺好的。”括谷回头看了一眼离川,路旁花花绿绿的灯光照在离川脸上。

“我们可以去看萤火虫吗?”离川一本正经的问。

“这个时间会有么?”

“谷雨季节也过了啊!街上的女生早就穿上了好看的超短裙呢!”括谷又回头看了一眼离川的衣服,刚才只顾着小心翼翼地割着牛排,没注意到离川穿的也是超短裙。“你也是街上的其中一个女生哦。”括谷自言自语,“那……去树藏吧,那里的树木多,可能会有。”

“嗯。”

去树藏的道路被修整地非常平坦,路灯也都是刚换上不久的太阳能的,这让括谷有点担心。

“啊!真是太可惜了。”离川在后座叹息道。

“怎么?”

“都在建房子了。”

括谷扭过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面,高大的建筑设备直直地立在路边,像一根根瘦弱的铁塔,塔上贴着许多提醒人们注意安全的荧光标志。

“这里再也不会有萤火虫了。”

括谷默不作声,悄悄地转动方向盘,朝来时的路驶去。

(四)

 “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又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括谷终于抱怨了。最近半个月久子总是外凌晨的时候打电话来,说一些诸如“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之类的话。开始的几天括谷接到电话还挺开心的,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撕心裂肺地想着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吧!后来就有点吃不消了,久子竟会隔几分钟就打电话来。夏天正是出版业的旺季,括谷每天都忙着写策划,见客户,搞调研,不过这让括谷觉得也挺充实的,至少自己以前的神经衰弱大有好转,每天一沾到枕头就能呼呼大睡,有几次竟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睡着了。当然,这是离川告诉她的。在这种情况下,任谁在半夜都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  

括谷真不想去提起话筒,到它还在没完没了地响着。

“喂?”

“括谷,我好想现在就睡在你身边啊,好想好想,你懂吗?”

括谷觉得自己不该对久子发火,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着想着,竟拿着话筒又睡着了。

早上醒来后,括谷看着放在床上的听筒就很迅速的想起了昨晚的事。他拨了过去,等了好半天还是无人接听。括谷突然有点莫名的担心。但工作还得做,括谷依旧带着微笑忙碌在自己的岗位,和其他的所有白领没什么两样。只是离川晚上不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括谷也懒得管她,离川今年就满20岁了。

周五的下午,括谷接到部长打来的电话,说是社里缺人手,叫他代表社里去和一本准备出版的书的作者商量出版的事宜。不一会儿,括谷的电脑上就出现了他此次和那位“作者”要谈的具体问题,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括谷对着电脑傻傻地笑出了声。

“你好,即墨久子小姐,我仅代表仁川出版社来和你商讨你的小说出版事宜的。”括谷一走进梅居里那栋熟悉的房子就对坐在柜台前翻着杂志的久子说。

“是括谷君啊!好久不见哦”。久子放下杂志笑嘻嘻地朝括谷走过来,一副阳光灿烂的表情。括谷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去了,周末正好陪陪久子,他觉得久子需要自己。

草草吃完晚饭后,久子就去淋浴了,括谷无聊地翻着客厅里那些低级杂志,这是为住宿的客人打发时间准备的。久子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一身浅白的薄纱直垂到她的脚踝,深V领来得很大,胸前的那两颗圆圆的小点鼓胀地非常饱满,大腿内侧那个隐秘的部位就像在阴天的夜晚蒙上了一层灰白的月亮,依然发出诱人的光泽。

这次久子又恢复了以前“就是不好意思嘛”那种羞涩的状态,表现得好像一点儿都不愿意主动,直到括谷把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吻了几遍才发出括谷期待的那种悦耳的声音。。可能是好久没有碰女人了,也可能与久子之前的表现有关,在到达几次高潮后括谷依然很想要,就像小孩子吃糖果总觉得不够那样,一直到后来久子全身都痛得不住地颤栗括谷才停止动作。

“括谷君的样子真是可爱啊!”还在喘着粗气的久子摸着括谷的突出的喉节,“没想到括谷君这么行呢!”

括谷看着满脸红晕的久子,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嘛!”他就像一个被老师表扬了的小学生,吞吞吐吐地谦虚着。

“括谷。”

“嗯。”

“小说的事你和出版社商量吧!把稿费全捐给慈善机构吧,谢谢啦!”

“一点儿也不留?”

“留着也没什么用啊。”

经由久子一说小说的事,括谷还没看过久子写的东西呢。括谷记得久子说过她有几本小说卖得非常不错的,但久子说这话的时候括谷没太在意,但现在,括谷想看看久子笔下的文字究竟是怎样的。“久子,把你的书送我一本好么?要签名哦。”

“嗯,我现在就去拿。”说完久子就从床上爬起来到不远处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并认真地翻开第一页在写名字,封面写着“七色光”。括谷看着久子美丽的身体和作为作者的久子,这两个人是多么的不相同。括谷从床上坐起来,顺手点燃了一根卷烟。

“括谷君,吸烟是什么感觉啊?”

“你没吸过吗?”

“有时候真想做一件让自己害怕的事。”

“自己吓自己?”

“也许恐惧能让自己逼近自己的灵魂呢!”括谷看着脸上已经没有丝毫温暖的久子,竟然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女人如此陌生,一直等到香烟慢慢烫到手指括谷才回过神来。两人安静地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五)

早上起床后,括谷走进离川的卧室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烫手。离川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袋又胀又黑,估计昨晚又失眠了。“离川,我真得送你去医院了”,括谷心疼地说。

“不”,离川还是微笑着。

“都几天了还不见好啊可是。”

“我挺好的。”

“那我再去买点儿药吧!”说完括谷就咚咚地跑出去了。

离川不是不想去医院,而且害怕,括谷当然不知道这个原因。

在离川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出了车祸,虽说是大出血,但以当时的医学水平也不算什么大事。离川清楚地记得爸爸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头脑还是清醒的,还和离川说了一些病好后继续在花园玩捉迷藏之类的话。小离川当时并不害怕,因为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亲眼见过好多起车祸,她还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围观的群众是如何报警,赶来的救护车如何急救以及伤者的血液是如何慢慢地凝固在水泥路面的,所以她不害怕。只是,一向严谨的医生竟会犯下肥皂剧里面的低级错误——输错血。在太平间再次看到爸爸时,离川真是被吓到了,吓到离川的是爸爸的两只眼睛,痛苦万分里带血巨大的惊愕。没有人会想到爸爸的生命会在这里戛然而止,包括他自己。

妈妈从此一蹶不振,有时候一连很多天不回家,幼小的离川要么睡觉,要么醒着听墙上挂着的石英钟走动的声音。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终于久到像是永远也没有了妈妈的消息,离川才在一个晚上小心翼翼地把那座石英钟放进背包,走出了家门。郊外的景色美极了,萤火虫没有拘束的到处乱飞,就跟她某个梦里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起来了啊?”括谷把药放在客厅沙发前的圆木小桌上。

“睡得骨头痛”,离川的声音弱弱的。

“我要上班了,你可要按时吃药哦,冰箱里有食物的,记好哦。”

“嗯”。

上班的时候括谷老是心神不宁,总在想着离川。窗台上那盆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谢了。“昨天还来得好好的啊!”括谷在心里想着。走到那盆花面前括谷才看清楚,原来是花瓣被风吹掉了,还在花盆里呢。括谷转身回座位的时候听到背后花盆砸到地上的声音,一只大花猫惊恐地跳到另一边的阳台上去了,像是谁吓到了它。同事们都循着声音朝括谷这边看过来,括谷不好意思的对着他们傻笑。刚好经过办公室的清洁工进来熟练地扫走了碎磁片和泥土,嘴里还小声嘀咕:今天好奇怪哦,都摔了几盆花了。清洁工的声音很小,到括谷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括谷又想到昨天傍晚花园里那几只流浪猫惊恐不安的乱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秘密。

括谷刚这么想着,桌上的杯子就慢慢地晃动起来了,广播里马上就想起了熟悉的警报声,是地震的声音。同事们都熟练地钻到办公桌底下,这是专门用来躲避地震的地方,每年都要演练好几遍。

这次地震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彻底平息,大家并不慌张,办公室里到处散落着纸张等办公用品,这在长流地区算是大地震了。

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括谷想到了离川,她一个人在家呢。括谷请了假慌慌张张地往回赶。云集一带大多是老房子啊。车开到云集后,括谷的心里就一阵发紧,很多老旧的木质结构的房子都塌了,括谷家就是这种房子。

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在紧张地搜救埋在废墟里的人。括谷打开车门,发疯似的踩着垃圾处理厂似的道路一路疯跑回家,房子果然塌了。括谷站在废墟上大声地喊着离川的名字,却只听到救护车在呼呼地乱叫,朝这边开过来。不一会儿,警察就从废墟里抬出了一个人,她的脸上蒙着白布,手里还抱着那座熟悉的古董级石英钟。医生跑过来慌张地进行急救,半天都不见那人有任何动静。他们都悲伤地转过头看着括谷。

括谷走到离川躺着的地方,猛地用力抽了一下离川手里的石英钟,那座钟就像粘在了她手上,非常牢靠。警察和医生都不知道括谷要干什么,括谷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护士赶紧跑过来把离川抬上了呜呜作响的救护车,朝着快落下的夕阳驶去。

“嘀嘀,嘀嘀,嘀嘀”,括谷的裤子荷包在震动。

“是括谷君吗?请到梅居里警察局来一下好吗,有点事想麻烦一下您。

“请问是什么事?”

“你尽量马上赶过来吧!当面说吧,谢谢你了。”

括谷赶到梅居里警察局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了宫晴,两人相互望了望,没有打招呼。

“由于即墨久子小姐的电话里只有两位先生的电话,所以把你们都叫来了。”其实括谷在听到梅居里里的时候就知道这事肯定和久子有关。

“久子她怎么了?”宫晴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她自杀了。用钢笔穿过喉咙,因无法呼吸而死亡。”

“哦,这样啊。”宫晴认真地点头。

括谷看着趴在沙发上睡觉的花猫,好像刚才它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括谷在思考着昨天久子发来的电子邮件,说是样书已经印好了。今晚该回复久子了,括谷已经把邮件内容想好了。在回家的路上,括谷下车买了两节干电池,他盘算着明天去殡仪馆把那座石英钟取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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