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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蜀琴之谜(10)

七喜2007  · 简书  ·  · 2018-06-26 14:44

文:七喜

【10】

这边程父生死未卜。一日,送他们来重庆的箭板镇船家捎来急信,在他们离家的第二天晚上,程家突然失火。所幸当时就被发现,救火及时,没造成损失,只是门檐烧掉了。

箭板镇上老街均为木制房,家家户户挨得非常密集。程家虽失火,但却没有祸及邻居。事后总结,一个是发现及时,打更的巡察刚好经过,灭得快,仅烧掉了屋檐。二是程家在屋子左右两边分别挖了一条水沟,借水沟缓冲,挡住了左右蔓延的火势。

大家松一口气,程半云谢了船夫,又额外多给他一些钱。肖梅晚上守夜的时候没忍住,问程半云,“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会不会有什么不祥?”

程母在一边听到,接话过来,“你爷爷学了琴以后突然就疯掉了,跑到山洞去住,后半辈子活得不像个人。这琴真不是好东西,我当初不让你学,你偏要···”说到最后,又落下泪来。

程半云看着床上昏睡的程父,虽然受过新时代教育的人很难接受,但此刻也不敢妄言。

转眼半个月过去,程父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医生暗示家里准备后事,程半云便让程半清先回镇上,置办墓地,招呼亲友,白事的一些安排。程母不肯回去,肖梅只好陪着。程半云虽内忧外患,却也惦记肖梅的身体,怕她有个闪失。

正值夏末,晚上程半云总要先送肖梅回旅馆,再返回医院。肖梅第一次来重庆,程半云告诉她,重庆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山高路不平,城里处处是蜿蜒曲折的山路。重庆比起江南更有几分烟火气,路上跑着小轿车和公共汽车,医院门前也有不少人力黄包车。走到坎坡有抬轿的,江中还有渡船往来,热闹喧哗,四通八达。

在这段难熬的时间里,跟程半云每日相处的这短暂时间是肖梅最盼望的。程半云在重庆呆过几年,为了替程父治病,奔走了许多旧识想找到更好的医生。常常肖梅在病房守到晚上,程半云一身疲惫回来。肖梅看着他,他摇摇头,肖梅便知道,这一天奔波又是无果。

两人沿医院边的马路走,有时候程半云会摸出零钱买摊上的小吃给肖梅。肖梅分一些给程半云,他总是轻轻推回去,“你多吃点,现在是两个人。”肖梅就觉得所有的痛苦煎熬,等待日子重新走回正轨,重新好起来的种种渴求全部值得了。

但程半清却始终与这个嫂子很难亲和,不说与肖梅,便是跟程半云之间都好像隔着芥蒂。

程半清在读一所技工学校,学校有政府扶持,学费减免,读三年出来后包分配。当时他正在读第二年,程父病危后,请了假先回箭板镇。中间,由于程父的病,大家都没有心情,只是见面点头而已。

程半清一走,肖梅闲来无事,想到与程半清交往的点滴,觉得有异于正常的小叔子对嫂子和哥哥的态度。具体的肖梅也说不出来,只是女人的直觉。

9月末,一场酝酿了两天的雷雨终于在傍晚倾盆而下。雨后,程半云推开窗户透气,突然听到身后程父喊他,“半云”。回头看去,程父面色比以往都要好,气息也和顺,虽然虚弱,但吐字清晰,头脑清醒。

肖梅心里咯噔一下,她经历过自己父母的病逝,知道这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程父一字一句交待,讲了家里大小事的情况,他后事的安排。程半云听一句,点一下头。最后,程父用非常郑重地语气说,“那把琴不能碰,不能学。”说完,眼光急切地看着程半云,喘息急促起来。

肖梅怔在旁边,心想,果然是琴的问题。

程半云想了想,轻声说,“我答应你。”程父听完这句,呼吸一下子落回去,眼睛闭上。肖梅以为死了,吓得凑上去,细听,程父只是再一次昏睡过去了。

那天后,程父再没醒过来。第三天,各项器官衰竭,程父在昏迷中走到了生命尽头。

程母已经哭不出来,眼睛视力降到最弱,行走都成了困难。

程半云联络殡葬处,火化了程父,将旅馆费用一并结清,买了船票。当初四个人来到重庆,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三个人和一捧青瓷罐里的骨灰。

站在船畔,两岸灯火欢歌渐渐远去。江水黯沉,仿似凝结的厚缎,经过一处峡滩,船拉响鸣笛发出呜呜地声音。天空高阔灰淡,偶有晚归的江鸥掠过船帆,留下剪影。石滩被江水拍打,又层层涌回船舷,来来回回曲曲折折,像是江水在呜咽,在低啸。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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