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手机广告图片上印着六个字:
省时间 做自己
这是一个完整的表述,也是一个典型地内在分裂的文本。
这句话的前半句“省时间”是对这一款手机之优点的描述,后半句却与手机没有任何关系。它们之所以构成一句话,完全是形式上的。
后半句“做自己”是一句“垫话”,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补充前半句所留下的一个逻辑上的空档。也就是说,在“这款手机可以帮助你节省时间以便()”这一表述中,存在着一个空档。这个空档涉及到超出“手机”这一物品之属性的东西,这是广告话语(它当然也是某种主体的声音)无法负责地予以填补的。
人们省下的时间,当然可以做许多事情,没有人能够负责任地建议别人把时间用于做什么。因此,在这个空挡上填什么都不合适。然而,正是在这里,像“做自己”这样的“空话”就有用武之地了。这是一种无人为其负责而且普遍自明的话语。这样的话语无需深究,无可置疑。它属于那种听上去永远没错、没毛病、无违和感的话语。
稍微想一下,你就会发现,“做自己”是一句没有意义的空话。它的大概意思可能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事情,或者过一种个性化的生活,总之不迎合别人,不随波逐流等等。然而,这些,跟一个人有或者没有“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正是这些空话,这些自明的垫话有一种特殊的“和光同尘”式的存在。它并不真正进入语义感知的层面,广告文案的接受者并不会去深究这句话。它因此而发挥着实实在在的作用。因为“做自己”弥合了逻辑上的空档,因为“做自己”是“没错的”,是无可置疑地“正确的”“好的”,因此,这款手机所具有的“省时间”这个“特点”也就成为了无可置疑的“优点”,成为了可追求的价值。
“做自己”就是这样一种典型的“意识形态话语”。意识形态话语就是这样一些套话、垫话,它是人们在表达时随时备用的一些总归没错的话佐料。它渗透到话语的缝隙中,起到维护话语之形式完整性的作用,它让话语变得平整密实,成为涵义封闭而自足的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