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张洁老师在朋友圈晒了重庆旗美人公司美女总裁与一众佳丽的旗袍美照，并简单说明了与之结缘的经过。我留言：我要去重庆买件旗美人，请总裁打个折。他回复：没问题！来给你定做一件。
玩笑也罢，当真也好，浓浓的乡情在心上氤氲开来，弥漫成秋日的细雨，在迷蒙混沌的天空任意东西。
我们相识，也二十多年了。那时，他便是教育局的笔杆子，文章经常见诸报刊杂志。有次镇上开艺术节和运动会，我去主持，烂泥写广播稿。他一看，这小伙文笔不错，字也写得漂亮，还是老乡，就把他要到教育局去写材料。然而烂泥真的是烂泥，张老师最终也没有把他扶上墙，只留余恨漫长。我那会一周二三十节课，也不知道学生腻不腻，除了体育之外，所有的课都是我来上的，教案都要备五科，也没时间写什么东西。只记得有次张老师写了篇《班门不能弄斧的理由》，让我加个事例，校对一下稿子。完了发表的时候，他居然赘上了我的名字。生平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激动之情可想而知。现在回想起来，张老师用心良苦，他身为笔杆子，怎么会缺少事例呢？只不过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不能帮到我，只能督促我提笔进步罢了。
地震那年暑假，我被临时借到局里帮忙整理档案。余震摇晃时，大家便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启闲聊模式，他总能让大家捧腹开怀。记得特别深刻的，便是他和荣华富贵的“仇怨”。
“我这人，天生就是平淡命，发不了财。最早我岳父有一辆1950年德国产的泰勒铝合金自行车，全宝鸡市只有两辆。被人300块买了去，那年头，三百块可是半年工资啊！我岳父喜滋滋地揣着钱回去交给了我丈母娘，还觉得卖了个好价钱。”他呷口茶，到现在我脑海里都能想起他声情并茂的样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年，我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这款自行车绝版，卖到几万块一辆！我岳父后来知道，那个人跟踪他很久了，一心谋划想买这辆自行车啊！他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不是跟钱有仇是什么嘛！几万块，够给我们买两套房子了。”我们都觉得可惜，可他却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似的，摊开双手一脸自嘲，一点也不纠结其中。
六七十年代，有一款邮票，印的是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红卫兵。张老师的泰山大人原本有两个四方联。可林彪事件后，他的泰山大人认为叛徒实在可恨，是个大哈怂，就撕掉了林彪那半边，只留下了毛主席。九十年代，那款邮票一张被炒到四十万。然而，缺了林彪的，分文不值。“你们看，一个做百万富翁的机会和我擦肩而过了。”他睁大眼睛，故作遗憾状，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我们扼腕叹息，真是太可惜了啊！然而，他只是拿来逗乐。
局长换了一届又一届，每个人都觉得张老师很重要，不可或缺。年龄资历差不多的，基本都被提拔了，张老师因为太重要，仍然在给领导写材料。倘使没有一点不平之意，绝对是假的。可他总能找到平衡点，一笑而过。五十多岁，才做了中层干部。个中酸甜苦辣，都潜藏在他的小说里，成为一个个素材。他的中篇小说《永康老弟》，从初稿到刊发，我算是第一个读者，感慨良多。
富贵荣华如浮云，斗转星移都是积淀，人情练达皆成文章。冬去春来，他的文字，积累成厚重的书籍，在岁月的长河里漂流。
如今，他和妻子因为儿子的缘故，长期住在重庆，偶尔也回宝鸡小住。平淡，充实，处处都有小确幸。错过了荣华富贵，留住了祥和安宁，何尝不是幸福呢？
田玲写于2018年10月17日星期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