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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家(二)

宏石deng  · 简书  ·  · 2019-05-10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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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庄的庄后是一条长满油桐的小路,听说有好几里地呢!这是我头一回见到油桐。那时,听人说用桐油和鸡蛋清漆扑克牌,坚挺耐用,不易折损。

我也曾见过那样的牌的,只是因为桐油难找,鸡蛋也珍贵,却未曾试验过,好不容易得来的扑克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油桐路边却是一个松树林——裸露的黄土坡上长满了松树,一棵棵参天耸立着。抬头看看,那树枝似乎要碰着天了,那么高大,是不敢久看的,会眩晕的,只有嘴上感叹着,这实在是个好玩的地方。

那时候,年龄相仿的表弟表妹每天都去扫松毛,有时也刨松根,偶尔还打松球。因为这些都是做饭的时候很好的引火材料。外婆就是用松毛引火给我们做肉丝炒饭吃。

夜里凉的时候,我们围在灶边,抓一把松毛燃起来烤火。而且扫松毛太容易了,不用多大工夫,只要在松树底下随意用筢子筢半圈就有一大堆了,不象砍柴那般费力辛苦,所以我们都很乐意去干。

——但我又常常觉得惋惜,惋惜我们家里并没有这样的黄土坡,更没有这样高大茂密的松林。我的家里都是陡峭的山,而且山路又远,是很难扫得到松毛的,更不要说打松球了。

可是我又突然觉得庆幸,庆幸外婆家有这样的松林,这样的黄土坡。因为隔壁的国荣的姑婆家就没有这样的松林的,从来也没听他说起过,还不知他要是来了亲戚家可以去哪儿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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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松球并不容易,因为我们都不会爬那么高大的树,但谢庄的表哥却是爬树的好手。谢庄是个大庄,占了半个山坳,与黄庄相隔不到半里远,抬眼就能看到。

谢庄也有两个外婆,所以我们这些小辈中年龄相仿的表弟表妹也多。亲戚的到来,大人们自然很客气,外婆更不会严加约束,亲戚们也乐得孩子们有伴玩,任由我们到处去乐。

于是小孩也有不少的优待:不但每回扫松毛不必我挑担,就连不小心把筢子弄断了也不会怪罪;“偷春”的时候也不用我帮忙,只管跟了去就行了;反而每回去放牛时,必让我走在后边,免得那牛冲撞了人。那时我们就去了谢庄的后山。

谢庄的后山有一个水库,绿汪汪的水看上去有些眩目,所以是不走近去的。水库边也有一片松树林。当牛儿在山坡上悠闲的摔着尾巴啃草的时候,大家却跑进树林里去了,笑语声一下子打破了那里的寂静,甚至盖过了林中不时传来的一阵阵呜呜声。

初始听到那呜呜声,心里觉得惊悚,但大家却不以为奇的告诉我,那是风吹树枝的声音,我也果真看到那树枝在风中摇动。后来长大了,在书中读到一个很有诗意的词:松涛,想来描绘的正是那情那景。

谢庄的松林是不同黄庄的,不只是有松涛,地面也不是裸露的黄土,却见到处都是一些杂草和青苔,似乎林子也特别大,打的松球自然也多。

有一位表哥很会爬树,只见他像大人似的先吐了口唾沫在手,然后两手环抱了树干,双腿在身子底下一伸一缩,嚓嚓三下五下向树顶爬去了,他那敏捷的身手灵活得像一只猴子似的,那些碎树皮屑伴随喀嚓喀嚓声落了下来。

表哥在高处攀着树枝使了劲的摇,松球像落雨般纷纷砸了下来,而在树底下的我们,看着高处的表哥似乎连同那树枝要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那时,我非常羡慕这唯一会爬树的表哥,心想在那高高的树顶上一定是另外一番景象吧!可惜到现在我也从来未爬上去一回,自然也不知道在那高高的树上是什么景象了。

时间过得真快,母亲决定要回家了,并坚持不让我留下,虽然当时并未到上学的时候。于是总觉得大人是不讲理的,最后我到底拗不过母亲,便佯装顺从地走在回家路上,却暗地里从岔路穿过大片的稻田返回了黄庄。

外婆自然感到惊讶,但似乎并不怪我,且事已至此,只好暂时留下我。然而可惜过不了几天,还是要专门把我送回家里去了。

自此,我便再也没去过外婆家的松林里了,更别说扫松毛和打松球了。以后,我渐渐长大了,离开了家乡到了很远的地方。

但我依然时时惦念着外婆的家,在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愿望:什么时候再到外婆家去呢?

可是后来有一年外婆去世了,在千里之外的我却未能送外婆最后一程。当接到表弟的电话时,事情已过去了好些时候了。

而今,无论在任何地方,每逢见到油桐,松林,甚至黄土坡,始终觉得倍感亲切,以致直到现在我还时时想起外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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