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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族之战

苏大人有只狗  · 简书  ·  · 2019-05-30 00:01

距离那场战争已有一年有余,我却几乎每夜入梦时,便身处那片戈壁,狂风肆虐,吹的人睁不开眼,沙石打在脸上生疼,那群低伏在黑色骏马上的人,身披黑色披风,与夜色融为一体,速度极快的包围过来。我张嘴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为首的那个人包裹在披风里,掠过我身边时,风吹开了他的帽兜,我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喷薄着火焰般的欲望,对胜利的欲望。

那双眼睛盯在我身上,几乎要将我燃烧起来,我看着浓重的夜色漫起雾气,将男人吞噬,我大声呼喊:“你是谁?是谁?”

“颜儿,颜儿,快醒醒。”

我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再次梦到那个夜晚,那场战争。

三年了,族人在那晚尽数灭亡,师傅带着我和小鱼从后方小路撤退,才保住一条小命。

梦里的那个男人,黑羽族的王,在那晚,出现在我眼前,却并未与我多做纠缠,只听到他问母后:“她是我的,是吗?”

母后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端坐在软榻上,一如往常,“她与你无关。”

话毕,母后便笑了起来,我印象里,母后从未有过那样的笑容,她总是庄重典雅的,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受族人礼拜。

在浓重的夜色里,母后笑的那般魅惑,眼里却带着决绝的狠厉,迎上了黑羽族王的剑。

那晚之后,母后的笑容和那句话便萦绕在我心里,成了我走不出的迷雾。

茵虫谷,位于燕族西南角,谷外一片广袤的月华林,将山谷层层包围起来,林中雾障弥漫,入内则不辨方向,更是传闻山野精怪作祟,多年来无人涉入。

师傅当年带着我和小鱼,一路躲避追杀,不得已入了林障之内。师傅自幼修习兵法,对机关秘术也多有了解,穿过林障虽艰险,却好过面对千万追兵。

山野精怪倒未见到,却见到了茵虫谷这个适合生养休息之地,师傅将我和小鱼安置在谷内,又出去给月华林加上层层机关,我们三个就这么留在了这里,一待就是三年。

谷内只我三人,一切从简,却也不缺什么,日子悠闲自在,只不过族人遭血洗,血海深仇之下再无暇悠哉度日,我和小鱼每日跟着师傅勤练剑法,学习兵法,机关之术,推演筹谋,以图能重新建族,将我族精髓延续下去。

夜里,那场缠绕三年的梦如约而至。

风将男人的帽兜吹起,我看到了那双明亮的眼。

那双眼睛燃烧着,目光看向我却又透过我,而他的手腕上缠绕着黑羽族特有的兵器,黑羽勾。掠过我时,我听到羽绳呼啸而过的声音,那是他下令诛杀的信号。

他身后的黑羽族士兵低伏在马上,利落干脆的将黑羽勾齐刷刷甩出,我的耳边充斥着羽绳紧绷的清冽之声,和羽勾刺透身体的声音。血腥味弥漫在空中,我觉得呼吸开始滞涩。

身后传来母后冷冷的笑声,我听到她说:“他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与你无关,是谁?又与谁无关?

我想大声问母后,声音却滞涩在嗓子里,任凭我多么用力,都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小颜,小颜,快醒醒。”小鱼的声音给我混沌的意识带来一股清凉,我睁开眼,大口喘气,发现自己身上的汗水已将薄衫湿透。

“又梦到了?”小鱼关切的问,手里端着梨花羹,示意我喝下去。

我大口大口的喝尽一碗羹,才有力气回她。

“梦到了,还是那句话。”

小鱼沉默半晌,轻拍着我,安慰道:“想太多无用,去练剑吧,这会子还不热。”

我点点头,起身穿好衣服,提剑出去了。

溪边桃花树下,花落纷纷,师傅着一身月白衫子,负手立于树下,鸟鸣虫啁,一派大好春光,可我隔着半个庭院,都感觉到一股萧杀的凌冽之气。

“来了。”师傅感觉到我在身后,出声打破沉默。

“嗯。”我低头回道。

“小颜,你可知那黑羽族之王连珂。”

自打入谷,我向师傅明里暗里询问过无数次连珂,以及和母后的事,可师傅总是含糊其辞,要么岔开话题,却从不与我多说半点。

现师傅主动提起,我心下一惊,却安耐不住疑惑,向师傅行礼道:“还请师傅明示。”

师傅长叹一口气,半晌无言。一阵风过,桃花簌簌而下,师傅望着桃花,开口道:“你可知你母后闺名桃姬?”

我诧异道:“母后闺名不是敏贤吗?”

师傅如同想起遥远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容:“敏贤?你母后可是跟这两个字完全无关啊,不,在她是你母后之前,她是桃姬,在成为拓诏族王后之后,她便是敏贤了,桃姬也就自此不存在了。”

师傅的话勾起我的好奇心,我从未听过母后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桃姬。

师傅并未理会我的疑惑,继续说起母后的往事,我心里的疑惑也随着师傅的叙说中得到解答。

母后的母族,是一个叫做巫灵族的小族。

巫灵族人精通天文历法,更是自古相传八卦占卜之力,族中长老直接听令于当朝帝王,虽有如此影响力,巫灵族却隐居山林,只由信使传递消息。

母后出生时,正是阳春三月,桃花开的正旺,长老看着母后娇小的容颜,赐名桃姬,成年便可承族长之位。

桃花开了落了,母后逐年长大,人如其名,母后出落得如桃花般明丽朗艳。

母后天资聪颖,对长老所授之事一遍即可领会,长老们对于这个年幼的少族长寄予厚望。

可适逢多事之秋,国运不济,帝王无能,边疆战事不断,各方部族又招兵买马,扩建实力,内忧外患,天下间一场血雨腥风在暗处涌动。

长老夜观星象,皱眉叹息,只连说命中如此,母后道是长老为国运烦扰,出言安慰,长老却深深地看着母后,叹息不止,只说让母后近日勿要外出。

母后虽心有疑虑,可看长老认真严肃,也就把话放在心上,半个月里都没离开过部族。

可命中注定之事躲避岂是良策?

说到此处,师傅停了下来,望着远方刚长出嫩叶的林子出神,我在旁边心中滋味万千,也不出言打扰。半柱香后,师傅开口言道:“小颜,你可知何为命?何为运?”

我答不上来,师傅轻叹一声,缓缓道:“人皆为己而活,所谓为了天下也好,为了族人也罢,实为心中所执着而战,为了自己心中所想,又何尝不是为己而活?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道德,不惜以他人利益甚至性命为代价,去拼一个命,博一个运,如此种种,心中所坚守的又有何意?”

我对师傅所说不甚明了,又觉得师傅意有所指,待详细询问时,师傅摆摆手,不肯多做解释,接着讲起了母后年少的往事。


母后平日里除了和长老们学习历法占卜,也学习医理,上山采药也是常事。长老对她禁足之后,她也就把采药之事交给珠儿去做。

时值春末,而立夏作为族中一年最盛大的节日,一坛百花酿是必不可少的,百花酿的酿制需一年时间,故而前一年的春日便在准备来年的百花酿,酿制出坛时,需加入一味药草,名曰棠溪木,棠溪木喜阴,多生于林密的溪水边,数量稀少,找它需要经验和运气加成。

珠儿连着五天上山,次次都往林子深处钻,可一颗棠溪木也没找到,还把腿给摔伤了,母后看着在床上躺着的珠儿,一咬牙决定自己上山去找。

命运早已写好剧本,一切的错过只为遇见。上山后的母后不只找到了棠溪木,还在棠溪木生长的地方,捡到了一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

男人身受重伤,母后善良又助人为乐,将其救下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一切的才子佳人,在照料男子伤势期间,两人相爱了。

师傅说到这里,我出言问道:“那男子,是黑羽族的王—连珂吗?”

师傅闭上眼睛,轻声回道:“是。”

“那我呢?”一句问话在嘴边萦绕,却始终没勇气说出来,师傅看着我,如看透我所心里的纠葛,一声长叹,说道:“彼时你母后并不了解连珂真实身份,连珂只告诉她,他是朝内官员之子,外出游历时遭贼人所掳,拼尽全力才逃出一劫。你母后信任他,瞒着全族,与他私定终身。”

“连珂频频以了解桃姬部族为由,多次询问族内至宝——执天如意,并说能得一见,此生无憾,你母后向来对这个宝贝无所重视,只觉得不过一块石头而已,见如此,便趁夜将如意带了出来。”

“连珂将执天如意带走了?”我轻声问道,在我之前的了解里,执天如意在世人眼里如传国玉玺般具有不了替代的象征意义,连珂一族对世人宣称执天如意循天意择主,巫灵族上达天听,将此宝物传于他手,他出师只为遵循天意,征讨昏君,还天下太平。

看来这些不过是暗中操纵民心的手段而已。

“连珂趁夜带走如意,只留你母后一人在深山里,你母后醒后遍寻不到连珂,大病一场,削瘦的不成样子,而连珂,为了防止事实真相的传播,竟派军连夜血洗巫灵族,你母后当时在族外的小镇调养身体,没有遭遇毒手,巫灵族全族只剩下你母后一人。”

师傅的话轻柔的如飘落的花瓣,可我感觉的到这段话下暗藏的波涛汹涌,和着师傅轻颤的嘴唇,我的心里刮起了一阵狂风。

师傅压抑着心绪,继续说道:“你母后誓要将连珂碎尸万段以慰藉巫灵全族,可她一介弱女子,行刺当时已如日中天连夺大半国土的连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母后跟着连珂的大部队,一路追赶过去,没追上连珂,却见到了你父王,当时还是靖远王的荀攸文。”

“彼时你母后已近临盆,你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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