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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田子方而愈骄,必嵇叔夜之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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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概念的“出轨”

李野航  · 简书  ·  · 2018-01-18 12:02

绝大多数人将安全感寄托在在概念的稳定性中。然而,不过,貌似忠贞的概念却总像淫妇一样地出轨,而绝大多数人对此却浑然不觉。

比如“左派”这个概念:我们眼下的所谓“左派”其实涉及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国家主义与社会主义。国家主义者可能喜欢使用“社会主义”这个符号,但国家主义者恐怕更喜欢实际上的国家资本主义,因为它似乎更合乎“强国梦”的胃口。社会主义者可能会理解并支持某种必要的国家主义,但他们一定反对泛滥的、凌驾于社会主义原则之上的、罔顾公平与正义的国家主义。持国家主义立场的通常是那些在体制内拥有既得利益与名分的人、是急切渴望从强国梦中得到更多好处的人;而持社会主义立场的人通常是国家的短视性目标的牺牲品。他们的诉求,是国家一朝幡然醒悟而将“公平正义”当作自己的捍卫的宗旨。

再比如“右派”这个概念。一部分“右派”是泛滥的损害人民利益的公权力的抗议者,他们是热情的维权人士,一部分“右派”则是所谓“资本主义制度”的无条件拥趸,他们要的是不受限制不受损害的个人自由。前一种“右派”反对国家主义的理由在于公权力的不受制约、他们的脚站在劳苦大众的立场上;后一种“右派”则在根本理念上和社会主义的一切立场作对、他们是以精英自命的资产、小资产阶级份子。

再比如“新儒家”这个概念。一部分在市面上兜售“国学”的人其实是体制性“维稳”需要的积极配合者或推销“国学”符号以发家致富的人。他们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儒家“三钢八目”的根本主张,“正心诚意”更被他们视为“毒药”。他们只关心如何把儒学做成一个圈子和势力、并借之谋求“出仕”或者发财。儒学对他们而言就是另一种“成功学”,他们的追求,就是在这污秽的世上让自己活得如鱼得水。而另一部分“新儒家”则是儒家“内圣而开出新外王”理想的追随者。他们首要践行的人的“内圣”问题,其次关心的才是如何将“内圣”转化为“外王”。他们其实是一种相信某种关于人性及伦理价值之崇高理念的宗教徒。上述两种同被认为是“儒家”的人其实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再比如“基督徒”这个概念。一部分基督徒是心怀正直憎恨邪恶且因此在这污秽的世上无路可走的人。由于他们的内心和这污秽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们自然从耶稣关于“神国的义”的启示中获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且由兹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一部分基督徒其实属于边缘人甚至并非好人,他们内心充满罪恶,但无力像罪犯或有钱有势的人那样去实施罪恶谋求利益,他们发现借基督教的名义却可以拐弯抹角的获得他们通过正常手段得不到的东西。他们是“吃教饭”的伪君子,他们兜售所谓“福音”,就像那些伪儒家兜售所谓“国学”一样。他们仇视“儒家”或“佛教”,仅仅是因为后者被认为是自己在这污秽的世上争抢地盘的天然竞争者而已。

再比如:“佛教徒”这个概念:今天市面上常见的所谓“佛教徒”通常是求财求平安的迷信者。他们或许会把《金刚经》带在身上当附身符,但当他们一旦明白了《金刚经》对“一切有为法”的犀利解构,他们就会发疯。当然,他们不用去知道佛教“四法印”的根本主张,他们只需手捏一串佛珠、到庙里烧烧高香、做做功德、借此得到某种来世的安慰或此世的赎罪感就行了。

概念构筑起了人对着干世界的基本判断,然而概念却如此地自我矛盾、如此地滑溜、如此地“淫荡”,它无时无刻不在“出轨”,无时无刻不在背叛着使用、倚靠这概念过活的人们对这世界的基础印象。对此,我们能说什么呢?我们能说的只有两个字:“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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