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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和平”(一)

木月先生  · 简书  ·  · 2018-06-30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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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次看见“和平”,己是半年前的事。那天他坐在村头的青石板上呜呜地哭得像个孩子。奶奶说:“和平是饿哭的。”那瘦削的身躯,再也让我怕不起了,我手边也没有一块能给他吃的饼子,童年的往事涌上心头,我离家也已经快两年了。

和平是一个疯子,这在我们村,就如初一.十五神殿开门一样,尽人皆知。我曾问过奶奶,和平是怎么疯的?

“他母亲生他那年,正是六月麦黄时节,家里人都赶着收麦子,他母亲突然要生了,家里没人,他母亲就拿了一把剪刀剪断脐带,才生下和平。起初几年这孩子也和其他娃一样,帮家里放牛.割草,见着我也打招呼,后来长到十几岁就突然疯了,许是在生他时着了风罢!他和你爹同岁,想是正常的话,孩子也同你这般大了。”奶奶惋惜的说。

小时候上学,和平总是站在我们学校门口,无论冬夏,都很准时。我们那会怕他,因为他发起疯来就拿石头砸我们。家里人也常嘱咐,见着和平要绕着走。我们对和平有一种无名的畏惧,这是我们对和平的最初印象。

当然,和平也因为砸我们吃了不少苦头,他吃过校长的棍棒,也尝过家长的铁拳,总是被揍得鼻青脸肿,我们也拍手称快。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他却屡教不改,他仍然在发疯时,追着我们仍石头,我们每次上学就像打游击战一样。后面一个人喊:“和平来了!”。我们撒腿就跑,跑了很远,看见喊的那人抱着肚子站在原地笑,我们带着愤怒,一拥而上,将那谎报者打的满地求饶,方才罢休。这也成了我们童年,一种娱乐方式。比那西方的愚人节,有趣多了。

想来也怪,和平和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游击战,我们这群孩子,却没有一个挨过和平石头的。反倒是和平每次被老师和家长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以至于校长最后连棍子都懒得拿了,他一乍起手,和平就两手护着脸,站在那,也不跑。我们都笑和平傻,“别人打你你都不跑,果然是个疯子。”

和平很多时候是正常的(他不追着我们扔石头),他早早就在校门口呆呆的站着,我们怕他又不敢惹他,他见着我们就傻傻的笑。有时候我们中也有胆儿大的,隔得远远地问他:“和平,吃了没?”他还是痴痴地笑,不回答我们,只是笑。有时他半天挤出一句似有似无的话“吃了!吃了!吃了!”。似乎在回答我们,似乎又自言自语。我们也是极开心的,和平终于说话了。我们也知道他没吃,把早上家里带的做早餐的饼子掰一半,远远地放在地上,我们就溜跑了,看他拿起饼子狼吞虎咽的吃,心里想着,吃了我们的饼子,就不会给我们扔石头了。可和平发疯的时候也还是向我们扔石头,嘴里说着再也不给和平饼子吃了,但我们还是给他饼子,也许就是因为他大多数时候是正常的,也还觉得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极为有趣。

他发疯的时候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和平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烟”。我们学校旁边有个深沟,这是黄土高原屡见不鲜的现象。那个沟成了我们生活用品的垃圾场。和平总是在校门口,又不敢进来,很多时候看见他在那个沟里翻腾,嘴上叼着一根拿废作业纸卷的烟卷,可惜他连个火都没有,烟也是一直灭的。但他却抽的不亦乐乎,或许他连烟卷用火打着才能抽也不知道吧!

和平带给我们的乐趣,当属周一和周五升降国旗的时候,校长扯起喇叭般的嗓子喊:“升国旗,唱国歌,全体同学敬礼。”我们铆足了劲,准备唱时,和平已经在校门口喊:“起来起来起来起来.....”,大家一下就泄了气,笑个不停,校长铁青着脸,极力维持秩序。有时会大声呵斥和平,举起手做出要打的姿势,和平就再也不吱声了,可这么远,根本打不到,我们心底暗自笑和平傻。但他下次又喊,他是唯一一个敢触犯校长威严的人,我们对他又肃然起敬。

我们有时逗和平“你连国歌都不会唱,就会喊起来起来起来,真笨”。他两手拿着饼子,还是那般狼吞虎咽,我们的话,便成了耳旁风了。倒又后悔给他饼子吃,或许他眼里只有饼子,这让我们倍感失望。

和平住在村头多年无人问津的破瓦窑里,我们都知道他住在那片高崖下,但具体在那个窑洞,却无从知晓。和平并不是无人关照的孤儿,那时他的父母都还健在,他母亲也每天会给他做一洋瓷盆饭,放在偏房里,但他老归家毫无定时,所以他母亲得时常看着饭盒空了,就给做一顿,在他母亲面前,他倒是很乖巧的。早些年,村里人也给他吃的,但他吃完后,要不就把碗扔了,有时发疯乱打人,渐渐村里人就收起了关心,不再给和平吃的了。

我们有时给和平吃的,被家里人数落,甚至挨了打,心里怨恨着,没几天又没心没肺的给他饼子吃了,看他痴痴地笑,我们也跟着笑。小孩子是不会记仇的

童年的的欢乐是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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