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年度大课：更“无用”的写作课
我叫马小丽，我的工作是，教会城市里收入最低的人，怎么样工作。
我在五年前就开始做这个工作，我很早以前就想逃离这项工作，但是我又离不开它，我为此患上了抑郁症。
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大型超市里面工作，而我的学员就是超市里面的员工，或者正确来讲，他们即将成为超市里面的员工。
但是我一开始的时候，大概有三个月的时间，并不在超市里面上班。
我从广州到福建晋江，协助负责招聘的同事招募超市的员工，当时的招聘面临很大的困难。
原因是，超市能提供的工资太低了。那时晋江的最低社平工资水平是750元，超市就会以这个为标准作为一个月的起薪。
清洁工最低，750元一个月，理货员800元，收银员和保安都是850元，维修工和面点师傅900元，面包师950元……
每天，我和当地一个临时请过来帮忙招聘的男生，到晋江城区的附近，摆摊招聘。
其实就是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前面一张超市的宣传海报。桌面放一沓人事资料表格，用来收集应聘者的个人信息，有时候只要拿到他们的姓名和手机号码就可以了。
我的同伴卫明是晋江本地人，大概20来岁，高高瘦瘦，脸很尖，皮肤黝黑，性格很活泼，经常往外面跑。这个工作一直在外面，还要跟很多陌生人交流，很适合他。
我很喜欢听他们总是带有温暖气息的闽南语，还有带闽南口音的普通话。通常是他讲得多，我听得多。
晋江是制造业很发达的城市，工厂很多。主要是鞋和服装的工厂。那个时候刚好是年底，很多工厂有一个好玩的习惯，就是清仓倾销全年剩余的存货。也是工厂回馈当地人的一个习俗吧。
有一个非常知名的服装公司，每一年都有很大的手笔。买衣服的人需要有门票才可以进工厂挑衣服购买。
卫明送了一些门票给我们，我和几个同事去过两次。
当时的情景，我印象深刻。在白色围墙的工厂的外面，站了满满当当的人，但是都排了队，并不见乱。
大部分是男人在队伍里面，毕竟主要是男装，也有部分帮家里男人买衣服的女人。被分开了有十多条队伍，每支队伍并排站着五个人。最前面的队伍挨着工厂门口。看见门口内外有穿着荧光服的安保人员，来回地走动。
一眼望过去，大概超过上千人，每个人手里拿着红色的门票，像领到了红包。每个人都很耐心地等着，也不吵闹。
队伍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大概没有门票，只在那里伸长了脖子张望。
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眼镜男，应该是工作人员，用大声公喊话，大概是一些注意事项。估计也没人留意听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讲完工厂就开门。
队伍像缓慢的潮水一样流了进去。
进到里面也都是人，工作人员倒是不多。进去的人自己看，没有人销售，也没有人维持秩序。像吃自助餐一样，随意逛，随心挑。
里面很大，厂房有三层楼，里面都是男装。有冬天的，有夏天的，有正式西装的，有休闲的，有外套，有衬衫，有短袖，有长袖，有黑白朴素的，有色彩斑斓的……都是名牌。
每件衣服都有价格标签，每个区域都标明这个地方是打几折的区域。大部分都是打两折三折，也有只打一折的。
很快，很多人手里都满抱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寻找结账的地方。
我给弟弟和父亲他们各挑了几件衣服，准备给他们给寄回去，过年的时候穿。
结账的地方，工作人员是最多的，大概有50来个吧。都是年轻的男女，穿着黑色的制服，很精神，手脚麻利，一个人负责结账，一个人负责打包。
结账的时候也有讲究，一张门票只能购买一件衣服，每次结账都以5件衣服为单位，不给零散数量的买家结账。于是有些人又返回去继续挑选衣服。
来结账的人很多，大部分的人都挑到了心仪的衣服，到处都是兴奋的情绪。口才好的人迫不及待地向同伴炫耀自己淘到的好货，不时地有人懊恼的退出队伍，重新回到工厂继续海淘。
我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汇合了一起来的同事，像其他一起来抢购的人一样，兴高采烈的走上归途。
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在这个贫富差距悬殊的城市，或者所有的城市里的人都一样，不管有钱的没钱的，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抢购名牌服装。
每一年，都会上演一次这样奇异的一幕，像节日似的。
我和卫明每天的工作，做的最多的就是派发招聘的宣传单。单子的一面写着公司的介绍，另外一面，写着各个岗位的月工资。清洁工750元，理货员800元，保安850元……
每天接我们的宣传单的人不多，停下来听我们介绍工作的人很少，愿意填下联系方式的人不到10个。
我们很珍惜每个停下来的人，听他们讲或者他们听我们讲。要不然，只有我们两个，即使是再健谈的人，也会变得了无生趣，这一天就变得非常难熬。
于是，我很快就变成一个耐心十足的倾听者，听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的所有的事情，哪怕跟找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题。
我们碰到过很多的行人，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工作，或者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不是很满意，也有人工作很不稳定，也有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当然，大部分的人，看到我们宣传单上写的工资，都一脸鄙视地拒绝把那张纸带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性格比较好，有一点修养的人，会轻轻地笑了笑，摆手婉拒了我们。
尽管这样，还是有人愿意停下来，跟我说话。有一些人涛涛不绝，有一些人沉默，只是听我们讲。有一些人性情热烈，表情丰富，也有人冷淡如蛇，木然相对。有一些人很友善，懂得尊重和理解，有一些人高傲，拒人千里之外……
简书年度大课：更“无用”写作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