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陌路天涯
“让我，去见他…”叶珏依旧紧闭着眼，一颗泪珠子却依旧偷偷滑出眼角，掠过侧颜，滑出一道纵横线。
她的样子很辛苦，南兆沂看得心疼。她是俏皮可爱的七公主，是笑颜如花的珏儿，是他日夜牵挂的相思人。
珏儿，你是何时离开的？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就走了呢？
南兆沂呆呆看着叶珏，这可是他的珏儿啊，然而她却在梦里都念叨着别人的名字。
“梨渐，梨渐，我要见他！”叶珏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南兆沂附耳过去，方才听清还是喃喃嚷着梨渐的名字。叶珏气若游丝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不管怎么样，就算从此陌路，我依旧不愿你难过。
“公主，你找我有事？”正巧梨渐从门外进来，却出乎意料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梨渐…”听到梨渐的声音，叶珏悠悠转醒过来，单手撑着身子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奈何全身没有半分力气，最终还是跌坐了回去。
南兆沂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见站在一旁的梨渐从始至终无动于衷，南兆沂顿时火冒三丈，挥起拳头就朝梨渐脸上招呼过来。
梨渐不躲也不挡，竟然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这一拳打在鼻梁骨上，梨渐吃力不住，连连往后退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再抬头时，两道猩红的鼻血顿时夺人眼球。
“你以为，不躲就算逞了英雄了吗！”见他结结实实等着挨打，南兆沂有些意外，嘴上却依旧不饶。
瘫坐在地的梨渐抬了抬眼皮，看了看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若无其事地说道：“麻烦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公主说。”
南兆沂仿佛听了多么好笑的一件事，提了提裤脚，悠悠蹲下来冷笑一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道：“你，没这个资格！”
“梨渐…”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南兆沂回头，叶珏正费力地挪起身子来靠着床栏。
“哼！”南兆沂气急，他当然知道珏儿有话想跟这个人说，可是，这人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作呕！无奈之下，气冲冲甩了袖子，丢下两个人独自在房中。
南兆沂出去后，躺在地上的梨渐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跟自己斗，还不是被赶出去！转念一想，又悲由心来，纵使自己赢得了一时，却终究无法护她一世。苍天真可笑，总要开这样无聊的玩笑。
“梨渐…”床上的叶珏又叫了一声，那声音细若蚊蝇，梨渐心头一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床边。看到她的那一刻，心更是痛的将近窒息。原本鲜活可爱的阿珏，如何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半躺在床上的叶珏呼吸微弱，时断时续地吞吐着空气，每呼吸一下，就要牵着梨渐的心狠狠地疼一下。她的脸，白的像一张纸，一张没有生命的白纸，就如同…如同…死人…
梨渐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那双机灵的杏目深深地嵌进了眼眶，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已经变成了干枯的堆积的白皮，一层层堆起来，如同苍老的树皮。
失血之人无力，叶珏费了好大的力，却只是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一旁梨渐的手背上，半耷着眼摇了摇头，尽量做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笑笑，“我…没事儿。”
梨渐鼻子一酸，赶紧地别过脸去，一颗豆大的泪珠子几乎是在同时迫不及待地冲出眼眶。
阿珏，你这样，让我如何狠得下心。梨渐仰着头让眼泪往回流，仿佛这样就能骗得过自己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梨渐无声地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压住哭腔，背对着她，把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公主，过几日，我就要回天庭，无论历劫成功与否，天帝都不会降罪天孙。但是，凡仙殊途，我却是没有法子带你回去的。”
“…”叶珏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瞪大了眼睛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自己只当他是内疚伤了自己，不成想，他却是要弃自己而去了。
“对不起，你还是跟太子走吧。回去做你的公主也好，皇后也罢，只要是太平日子。从此生死无凭，你我…”梨渐仍不敢看她的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泪水，红着眼框道，“陌路天涯。”
叶珏不知该说些什么，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珠子。
“你莫要伤情，天孙我身为上神，自会保你百花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梨渐顿了顿，狠了狠心从腰间扯下了那块寒石玉，仍不回头，一只手递了过去，“蓝簪没了，玉佩…还你。”
“那，”叶珏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梨渐的心再次狠狠地往下沉了一沉。“那你说的，没了补天石，会生灵涂炭，你也不管了吗？”
“人自有天命，补天石也并非仅此一块。”
“那你说‘才作愁时又忆卿’，也不做数了吗？”
梨渐几乎要把下唇咬出了血，却依旧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伤痛。“不”缓了口气，狠下心来，又续道，“卿便是愁，如今，愁…便是卿。”
“没想到，我们会如此告别。”
“天帝急令招我回天庭，我也没想到。违抗天令，要受天雷十二道，很少有神仙能挺过三道。阿珏，我不怕死，但我怕，和你一起死。我希望你活着，而不是随我去死。”
“我愿意…”叶珏急忙抓住他的手，他刚才唤她什么？阿珏！他还肯唤她阿珏！
“我不愿意！”梨渐猛地站起身来，一把甩开叶珏的手，浑身无力的叶珏如同一片顺水漂流的浮萍般飘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床角。
梨渐深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疼得颤抖的心，仍装作镇定地看着她，“你走吧，你走了，对我们彼此都好。”
顿了顿，继续道，“我要闭关疗伤，如果出关后还看到你，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叶珏费力地爬了起来，抬眼看时，梨渐已经大踏步走出了门去，他的蓝衫还是如斯清逸，他的背影却是如此决绝。
梨渐，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不，我不信，不信你会狠心抛下我，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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